可和以往众星捧月不同,今日姜蓉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别说身边了,其他人都是坐得离她远远的,甚至还时不时拿绣帕捂着鼻子。
见到姜雨笙来了,孟如菱率先起来,笑道:“正说着县主,县主就来了呢,快请坐。”
“姐姐!”玲珑跑了过来,一眼就瞧见了姜雨笙牵着的阿莲,好奇地睁大眼睛打量她。
而阿莲也闪烁着眼睛看着玲珑,随即拉了拉姜雨笙的衣袖,指了指玲珑,小声道:“她,漂亮。”
谁都喜欢被真心实意的夸奖,更何况是如孩子一般的玲珑,她当下就向阿莲伸出双手:“来,有好吃的。”
阿莲看向姜雨笙,见她点头,才将手放到玲珑手里,两人牵着到案几那边去了。
姜雨笙对陈皇后行了礼,解释了下阿莲的身份,才隐晦地道:“阿莲因为发过高热,有时会不太灵光,若有冒犯之处,还请皇后娘娘仁慈,宽厚她。”
陈皇后一脸慈爱又遗憾地看着阿莲:“看着是个可人的小姑娘,你瞧,玲珑今日格外开心,以后若是再进宫,只管也将她带来便是。”
她又听闻冯鹤鸣在白鹿书院教书,之前还是西乡乡试解元,不有多问了几句:“他今年为何不参加会试?”
“他母亲去年刚去世,这才带着妹妹来都城谋差事,怕是要三年后再考了。”前世冒名顶替冯鹤鸣的那个冒牌货,到现在还没出现,他会是谁呢?
“若真是个有才华的,倒是可惜了。”陈皇后看向其中一个微胖的妇人,道,“你夫君不是翰林院的杜撰吗?不如你回去问问他,还缺不缺个研磨的?”
姜雨笙倒是有些意外,陈皇后竟然愿意帮冯鹤鸣,就算是给翰林院杜撰研磨,那也比在白鹿书院教书更能被发掘才华,她起身向陈皇后行了个大礼:“臣女替冯兄谢过皇后厚爱。”
“皇上也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有才之人。”
姜雨笙瞧了姜蓉一眼,后者面无表情地坐在那儿,孟如菱小声道:“前几日,我那姐姐忽然让府里的小厮拎着满满一桶夜来香随她出去,直接去了三殿下的府邸。说是要见姜蓉,有份礼物要送给她。哪知道才刚一碰上,那桶夜来香就全数都泼到她身上了。”
“头发上,脸上,眼睛鼻子嘴巴里,全是粪,据说姜蓉连着泡了三日的澡,皮都要泡掉好几层了,但还是有股味道。”
这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申屠承喜欢泼粪,孟千柔也学以致用了。
王尚书家的闺女挥了挥绣帕:“今日眼巴巴地说要来给皇后娘娘请安,身上那股味道,刚走进就臭得不得了。她怎么不去给贵妃娘娘请安,反倒来这了?”
有人小声道:“嘘,听说现在玉贵妃也没以前得宠了,皇上不仅很长一段时间没去遥香殿了,甚至还出手打过她一个耳光呢。”
“怪不得端午赛龙舟这样的盛事玉贵妃都没来,三殿下的晋王才被封多久也没了。看来国师说的那个是真的,姜蓉这命格,谁沾了谁倒霉。”
或许是实在受不住这些鄙视和闲言碎语,姜蓉起身向陈皇后告辞,后者颇有意味地点拨她:“早就听闻你是个知书达理贤良淑德之人,如今你与襄儿心生嫌隙,怕是因为你事事想着如何拿捏他吧。男人有个三妻四妾很正常,更何况是殿下呢?身为妻子,做好本分就可以了。”
姜蓉一路恨意地离开凤羽宫,却没想到在宫门外遇到了陶晔,她敷衍地行礼,后者倒是很温和的回礼:“三弟妹。”
看她急着要走,陶晔又叫住她:“三弟进来可还好?”
姜蓉收住脚步:“二殿下想问什么,不妨直问。”
“三弟妹何必对我如此敌视。我是个瘸子,再受宠最多就是做个亲王,不会和三弟争夺皇位的。”陶晔有些怜惜地看着她,“就是觉得,三弟怕是近日诸事不顺,几次被父皇责备心里有气,才把气撒在了三弟妹身上吧。”
哪里是陶襄,是弓五那个贱人!姜蓉一想起这几日被弓五关在他的屋子里,那些难以说出口的耻辱,让她瞬间被恨意淹没。
“从前三弟妹是多娇嫩的一朵花,都城谁不知道你的好,你的美?没想到现在却成这副光景,委实可惜啊。”
陶晔越是用这种可惜遗憾的表情说着,姜蓉就越发觉得委屈,到最后都忍不住落泪了:“劳烦二殿下关心,蓉儿很好。”说完这句话,她就快步离去。
陶晔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离开。
日头逐渐西下,姜雨笙带着阿莲准备向陈皇后辞别,玲珑依依不舍,还和阿莲拉勾约定过几日还要玩过家家的游戏。陈皇后赏赐了不少好东西给阿莲,由宫里的掌事姑姑一路将东西送到了云锦丝绸铺。
到了铺子才得知冯鹤鸣今日临时有事,根本就没回来,姜雨笙又带着阿莲去了白鹿书院。
她还是第一次来白鹿书院,前世她听从了渣男的建议,要隐藏好自己,做出一副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贤淑模样,一次都没去过白鹿书院。
书院坐落在东郊,和皇城遥相呼应,院大门修缮的极为阔气,从书院出来的学子,在朝堂上都有不错的发展,甚至还出过几个状元,因而口碑极好。
“哥哥,在里面。”阿莲牵着姜雨笙就要往里面走。
此时日落西山,书院里正是晚膳时分,学子们和夫子们都聚在一起吃饭,忽然听得一人捂着鼻子厌恶道:“冯鹤鸣,你在吃什么,怎得比屎还臭。”
冯鹤鸣闻言一愣,但也没说什么,继续低头吃饭。
那人不依不饶,浮夸地扇着鼻子:“就说你是乞丐,本性如此,堂堂白鹿书院的夫子,竟然吃屎。”
说话的是朱侍郎的独子朱元良,也是尚书府朱氏的侄子。因为一次考试中舞弊被冯鹤鸣当场揪出,今年会试资格被取消了,因而恨上了冯鹤鸣。
冯鹤鸣放下筷子,把面前的小罐腐乳封好,起身就往外走去。
“冯鹤鸣,你给小爷我站住!”朱元良怒了,每次都被这样无视,他哪里受得住。
冯鹤鸣停住脚步,转身道:“既然朱公子不喜欢这味道,那我到外面去吃就好。”
朱元良怒道:“外面吃小爷就闻不到这恶心的味道了吗?你给我倒了!还要跪在面前向我道歉,因为你的臭味,侮辱了我的鼻子!”
冯鹤鸣紧了紧手指,要继续往外走,却被朱元良的书童给拦住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朱元良走到冯鹤鸣面前,带着挑衅的意味道:“不跪下来道歉也可以,你就从我跨下钻过去,我就当什么都没发送过。”
“呵,刚刚发生什么吗?”冯鹤鸣冷声道。
“你……”朱元良忽然一把扯过冯鹤鸣手里的罐子,往地上狠狠一摔,罐子顿时四分五裂,里面的腐乳和汁水洒了一地。
冯鹤鸣再也忍不住了:“朱元良,你别欺人太甚!”
其他人是敢怒不敢言,虽然也都对朱元良的言行有所不齿,可谁让他是当今孟尚书的侄子呢,听闻因为孟尚书没有儿子,对这个侄子视如己出,好的不得了。
朱元良伸出食指在冯鹤鸣胸口处戳着,语气嚣张至极:“就欺人太甚了,又怎么样?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怎么进来的?不就是把自己贡献给了县主,博得她喜欢吗?毕竟她和太监也享受不到什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