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掌柜,这不是你的错,无需挂在心上,更不需要因为这事荼靡不振,每日抑郁寡欢。若真的恨到了极致难以忘怀,不如我给你把刀,一刀结果了他。”
庞乾抿着唇不说话,他何尝不想一刀了结了申屠承,可他是南唐二皇子,是在大奉的质子,他若真做了这事,自己死是事小,株连九族,甚至会成为两国战乱的导火索,那就是千古罪人了。
“再痛的伤,再大的耻辱,你都要从阴影里走出来,继续生活,继续笑。”祁瑾想起自己的事,语气难得的低落了几分,“每个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可郁郁寡欢过一辈子,为何不高高兴兴把这一生过完呢?”
庞乾怔怔地咀嚼着这话,等回过神来祁瑾已经消失在视线里了。
祁瑾一路往祝国公府去,还是和以前一样,亲自把东西交给了门房就走,也不进去。
长随有些看不明白:“将军,您为何每次都不进去呢?”
祁瑾笑笑:“祝小姐不会想见到我的,何况我的目的只是让老夫人知道我对祝小姐上心,知道我心仪她,保证这门婚事不会黄了就可以。”
长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这一日姜雨笙正在院子里随芍药练拳脚。芍药就是苏俨送过来的婢女,她本是江湖女子,他有次任务中无意救了她,芍药就想着报恩,但身为女子又入不了东厂,正好就被苏俨送来保护姜雨笙。
芍药扶住姜雨笙的手腕:“对,气沉丹田,稳住,脚要这样。”
“小姐。”茶花从外面回来,“康侍郎来了,一来就进了康氏的院子,到现在还没出来。”
姜雨笙深吸一口气收了手,对芍药做了个眼神示意,后者颔首离去。
一炷香时间后她就回了凌秀阁:“小姐,离得有些远听不真切,就听到什么大少爷,病,还说什么腊梅。”
姜雨笙眯了眯眼睛,果然,她的猜测是对的,腊梅的死,和姜炀脱不了干系,很有可能就是他杀的!
“先不要打草惊蛇,我们暗中搜集证据便可。”
“是。”
现在康氏可以说是没一天过得安稳,她每日都去陶襄府邸,但门房依旧是不给进,不给通报。
她不得不回了太师府,请父亲帮忙,康太师原本应下,可转眼杨建安就被递了折子,说他贪污受贿枉顾百姓,还违法圈地建房,手里有多条人命,皇上大怒命令彻查。
康太师连夜进宫,哪知道听闻皇上因为白日大动肝火导致身子不适,去国师那炼丹吃药去了,连着三日没有早朝。
在这三日期间,东厂抄了杨建安的家,手里的证据更是多的株连九族都不够了。
等第四日惠帝上朝了,一开口就是斩杀杨建安以安抚百姓,株连九族,同时杨少英升为大理寺卿,一切都在瞬息间完成,康太师连一句求情的话都来不及说。
康太师可以说是震怒地回到太师府,期间婢女不慎翻了茶水,他命管家将其拖下去杖毙。
“父亲,杨建安这事必然是东厂一手策划的。”康泰和神色愤怒,“那阉狗根本就是公报私仇,早就要对付杨建安了。”
愤怒过后的康太师冷静下来:“但这里面必然也有皇上的手笔,明日起我告病不去上朝,朝堂的动向你盯紧一点,再给你大哥书信一封,让他将西北的局势控制好。”
“是。”康泰和一脸阴鹜,“父亲,难道就任由那只阉狗这般欺辱我们吗?大理寺卿和中书,这两个都是重要的位置,都被他给折了!”
康太师老谋深算的脸上闪过杀意:“水至清则无鱼,我就不信他没有一点破绽,你得空去趟三殿下府邸,让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务必要找出苏俨的把柄。”
“但之前因为蓉儿的事,三殿下的晋王封号没了,儿子只怕……”
“他如今对苏俨恨之入骨,不会拒绝此事的。”一想起那日在皇宫的事,康太师就郁闷不已,这一个个的都这般不争气!
“老爷,小姐回来了。”管家道。
康氏一进门就哭天抢地的:“父亲,姜志明那王八蛋,竟然在外面有女人。”
康太师皱眉:“你瞧见了?”
“女儿今日替他更衣,瞧见他外袍上竟然有口脂,而且还一股胭脂粉味,这天杀的,竟然背着我做下这等事。”
康氏哭天喊地的,让康太师越发烦躁,劝了两句见她还在哭个不停,当下也没了耐心:“够了,你自己管不住男人,你想父亲怎么帮你?”
“当初是你非要嫁,父亲也依你了,他后来纳的两个姨娘,你二哥也都替你解决了,如今侯府就你一个女人了,你还解决不了,我怎么就有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女儿!”
康氏从未被康太师这么严厉训斥过,当下就止住了嚎啕声,一脸委屈:“父亲,他若不是娶了我,若不是有父亲,当初能继承爵位,能有如今这个地位?”
“瞧不起我也就罢了,凭什么不将父亲,将太师府放在眼里?”康氏觑了康太师一眼,“女儿也是瞧不过他对父亲不敬。”
康太师哼了一身,离开了花厅。
康泰和看着自己妹妹,看她一把年纪了还哭成这样,有些心疼:“你先坐着,我命人替你去查一下。”
康氏这才笑了笑:“多谢二哥。”
归去来兮酒楼。
姜雨笙今日很难得的约祝敏之出来,坐在雅间里,瞧着瘦了一大圈的祝敏之,有些心疼:“你这病怎么这么厉害,这药吃了不管用吗?不如请宋老先生来看看?”
祝敏之摇头:“药是管用的, 但我没吃,都悄悄倒掉了。”
姜雨笙一愣:“你……”
祝敏之涩然一笑:“生着病,才能拖着婚事。”
姜雨笙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眼前忧郁的祝敏之哪里还有当初娇纵活泼的样子?
祝敏之仿佛打开了话匣子:“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明明答应了祖母,说不再和小叔有任何联系,会好好在家待嫁。可一想到要嫁给祁小将军,以后就见不着小叔了,心里就好像被什么掏空了一样。”
“你是喜欢国师吗?”姜雨笙看着她。
祝敏之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什么是喜欢?我刚刚说的这样,就是喜欢吗?”
“你先坐着,我出去下。”姜雨笙起身离开,打开门看到站在雅间外的沈铮,她压低声音,“希望你不会辜负阿敏。”
“多谢县主。”沈铮往里走去。
苏俨祝老夫人将国公府围墙加高不少,祝敏之身边婢女和嬷嬷不断,他硬闯也能进去,但反倒会给她增加不必要的麻烦,这才来请姜雨笙帮这个忙。
沈铮将门关上,悄声走到祝敏之身后,忽然伸手圈住她,将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处:“在想我吗?”
祝敏之一惊,要起身但被沈铮紧紧圈住:“别动,让我抱一会。”
祝敏之原本还有些僵硬的身子慢慢柔软下来,忽得“啊”了一声,恨不得将头低到桌子底下去,小叔竟然在亲她的耳垂!好羞耻!
沈铮边亲她的耳垂边呢喃着:“真想你。”
他耳力极好,祝敏之和姜雨笙在雅间里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心里雀跃之际又有些心疼她,为了不嫁人却糟蹋了自己的身体。
“你好好吃药,好好养身子,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处理。”沈铮将她耳后的头发撩起,又亲了亲,“真想带你走。”
“小叔,你……为什么要当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