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从街口到侯府门口,这一路五步一个东厂护卫,手都放在腰间别着的刀鞘上,气势如虹。
还有东厂的护卫抬着一个个大木箱送到侯府去。
“这昌平侯府是怎么了?怎么有这么多东厂的人?”
“这木箱上帮着红绸,当然是来送聘礼的。”一个老婆子道,“听说侯府的嫡小姐许给了三殿下,莫非是三殿下命东厂的人来送聘礼?”
“我的天,这么多聘礼,这嫁给殿下就是不一样的。”说话的人语气充满了羡慕嫉妒,“够我们这些百姓用几辈子了。”
“这可不是给嫡女的。”有知情人爆料,“这是东厂督主给庶女,也就是那位平和县主。这皇上亲赐对食,开天辟地头一遭,听说督主乐得都几天没睡觉了,本以为没媳妇了,哪知道还得了御赐,可不得将这媳妇捧在手心里疼着。”
康氏母女站在院子中间,看着这一个个大木箱被抬进来,都难掩欣喜,康氏更是得意洋洋:“蓉儿,殿下心里还是有你的,就这送聘礼隆重程度,全都城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姜蓉打开就近的一个木箱,里面都是上好的珍珠首饰,她拿起一串圆润的珍珠项链比划了下,明明高兴的要死,却还是一副做作的样子:“聘礼送的多,殿下面上也有光。”
康氏看到箱子还源源不断地送进来,嘴巴简直都要咧到耳后根了:“你们将这箱子送到牡丹苑去,等我点过后再送到库房去。”这段时日手头正紧着呢,没想到就送来这么大一批聘礼,可真是及时雨。
侯府的家丁正要上前将这些木箱抬起走,哪知道送来的人就不松手,正起争执时,姜志明和苏俨一起进来了。
康氏连着有几日没见到姜志明了,正巧这时心情又好,多了几分讨好的笑和做作的娇媚:“侯爷,你可算回来了,你看,三殿下送来这么多聘礼,可见对蓉儿足够重视。我让他们先搬到牡丹苑,清点后……”
姜志明“哼”了一声:“谁允许你搬到牡丹苑去了?”
康氏面色一僵,又讪笑着:“是是是,那就让他们先搬到库房去,等侯爷得空了一起清点下。”
“搬到凌秀阁。”姜志明吩咐一声,他看了苏俨一眼,这离成亲还早着呢,就先送来这了多彩礼,至于这么急吼吼的吗?
“什么?凌秀阁?”康氏陡然拔高声音,“这是蓉儿的聘礼,凭什么要搬到凌秀阁?”
姜蓉也有些不满:“父亲,可是有什么误会?殿下送我的聘礼,和笙妹妹无关,自然无需送到凌秀阁。”
姜志明指了指后面被家丁搬进来的一个小木匣子:“这是三殿下给你的聘礼。”
姜蓉顺着视线望过去,立马摇头尖叫:“不可能,不可能!”
仿佛为了证实姜志明所言有假,她踉跄着奔到木匣子面前,颤着手打开,里面就只躺着十来张银票,每张价值千两。
“这是殿下身边的长随送来的,他说公务繁忙,就不过来了。”
姜志明说这话时脸色也不怎么好看,送亲这样大的礼节,竟然就直接让长随送个木匣子过来了事,这简直就是不把姜蓉、侯府放在眼里啊。
“不可能,一定是你们搞错了,那这些是什么?”康氏指着面前这些,“这么多的彩礼,不是给蓉儿的,难道是给姜雨笙那个贱人的?”
“阿全。”苏俨如淬了冰的声音沉沉响起。
“是。”阿全话音刚落,就听见“啪啪”的两声清脆耳光,康氏被左右开弓连甩两个耳光。
苏俨只听皇上吩咐办事,且东厂还负责监视文武百官一言一行,官衔虽不是最高,但却是百官最忌讳的,康太师也不例外,康氏一个妇人,更是不敢和东厂正面杠上。
苏俨看着捂着脸的康氏,面色阴沉,神情冷硬:“平和县主,岂是你可以诋毁的?”
康氏要反驳,却被姜志明一个眼神给狠狠瞪回去:“丢人现眼!这些都是督主送给笙儿的彩礼,你个没眼力见的东西。”
东厂护卫亲自押送,彩礼丰厚,这样的风光竟然是那个贱人的?
姜蓉目光里几乎能喷出火来,不,她不相信三殿下会这样对她,对,肯定是受人蒙蔽,一定是姜雨笙那个贱人使了什么肮脏的手段!
她绝不能就这样算了!
苏俨这个浩浩荡荡的阵仗轰动了整个都城,自然也让姜志明和老夫人觉得脸上有光。
姜雨笙得了信,一路小跑进了松柏苑,一看到苏俨,就甜甜地喊了声:“大人。”
“嗯。”苏俨眉眼俱是笑意,可他没想到姜雨笙竟然直接奔到面前,一下就抱住他。
“丢人现眼!”康氏声音尖锐,“这还当着这么多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苏俨一个冷淡的眼神扫过去:“脸不疼了?”
康氏倏然噤声,该死的阉狗!又让她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被打,这主母的颜面和威严都丢尽了!
苏俨也伸手抱了姜雨笙一下,牵着她坐下:“老夫人,侯爷,夭夭被本座惯坏了,行事只凭喜好。但本座就爱她这份率真,纯洁,和心机深沉的人相比,委实可爱。”
夭夭?什么时候有的小字?
被惯坏了?
她是在侯府长大,和你苏大人认识最多不过一年,哪里来的惯坏?
率真,纯洁?
她抽人不眨眼的时候,手起刀落割方嬷嬷手指的时候,大人不都亲眼看见了吗?
姜志明一肚子腹议的话却半个字都不敢吐出来:“大人说是便是吧。”
“即刻起到本座迎娶夭夭,本座若是发现她少了一根头发丝,你们就自己看着办吧。”
“你这是威胁!”姜炀跳了起来,“你以为我们侯府会怕你一个阉狗吗?”
苏俨似笑非笑地扫了姜炀一眼:“东厂欢迎你。”
松柏苑的众人脸色各异地看着苏俨牵着姜雨笙离开,姜蓉一脸不甘,故作委屈:“祖母,不过是送个彩礼罢了,他闹这么大的阵仗,不知道的都还以为我们侯府是靠着东厂。”
“就是,不过跟着一条阉狗,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好货色?”康氏也跟着附和。
而潘若琪,却在听到这话后面色难看到极致了。
她出嫁前,凌氏找了嬷嬷来和她说洞房那点事,她再愚钝也知道姜炀出问题了,这和棉花糖一样,还能洞房?而康氏这话,分明就是借着姜雨笙,指桑骂槐侮辱她!
潘若琪一下就来了火,倏然站起来,朝着康氏喷火:“阉狗怎么了?碍着你了?”
康氏见自己的儿媳妇为了外人顶撞自己,又是气得炸肺:“怎么,你就喜欢阉狗这样货色的?都不能行了,你还……”
她立马收住话头,下意识看向姜炀,后者已经脸比锅底还黑了,她突然反应过来,姜炀这毛病若是治不好,和被阉了有什么区别?
这一地鸡毛早就被姜雨笙抛诸脑后,她牵着苏俨一路上凌秀阁,推开窗户,望着窗外的湖面:“大人,这的景色不错吧?”
苏俨却只盯着她看:“一直不错。”
姜雨笙大胆地迎上他的目光:“哪里不错?”
苏俨盯着她的唇,食指缓缓触碰到她的唇:“你觉得呢?”
“再试下不就知道了?”姜雨笙话音刚落,眼前的人就缓缓靠近,唇上一热,随即退开,又将她一把拎起坐在窗户上,手撑在两侧护着她。
“大人可想我了?”姜雨笙仰着头看他。
“公务繁忙。”
姜雨笙轻笑:“大人没时间想我,我可想大人。”
明明心花怒放得不得了,却偏偏不想表现出来让姜雨笙骄傲,苏俨依旧是淡淡的模样:“哦?有多想?”
姜雨笙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大人可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