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怒斥几句,可一想到她嫁给苏俨后就是五品诰命,姜老夫人又忍了忍:“婚事如何,也是侯府的颜面,哪是随随便便就办了的。”
“你们可当我是侯府的人?若不是我被封为诰命,只怕祖母还会想新的办法来打压我吧?”
姜雨笙毫不留情地戳穿老夫人的虚假面具:“我早就说过,侯府的荣耀都押在姜蓉一个人身上是愚蠢至极的决定,那日在宫里,玉贵妃对她态度如何祖母也瞧见了,又出了姜炀这事,祖母觉得玉贵妃会对她,对侯府,甚至对太师府一点意见也没有?”
“这根刺一旦种下,绝不可能拔了,只会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将侯府戳得遍体鳞伤。”
姜蓉原本和康氏走在最前面,回头看到老夫人和姜雨笙在说话,她立马往回走到老夫人面前,乖巧道:“祖母,您头还疼吗?回去了蓉儿替您揉一会。”
姜老夫人一改往日慈爱态度,只是淡淡道:“不用,不疼了。”
姜雨笙怀里捧着她生母的牌匾,嘲讽地看着姜蓉,仿佛在说,你也有成万人嫌的一天。
回了院子,桃花特意将屋子一处清扫干净,又弄了张新的案台过来,将牌匾供奉好,双手合十叩拜后起身:“小姐,侯爷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同意您把这牌匾带回来?”
“亏心事做的多,巴不得我把牌匾带回来。”姜雨笙看着牌匾,让母亲用这样的方式在身边,她也觉得安心几分。
“去年表公子还说今年清明和小姐一起祭奠夫人,可表公子都好几个月不曾来过侯府了,莫不是和小姐闹脾气了?”
“他丝绸铺生意好,听说还想再开个铺子呢,忙得不可开交,哪里还有时间闲聊。”姜雨笙笑笑。
但实际上,自从上次出了那事之后,庞乾就一直避着姜雨笙,也不愿意和旁人多说话,整个人逐渐消瘦下去。冯鹤鸣都表示过几次担忧,可她既不能说原因,又没好的办法劝解,只能干着急。
至于申屠承,姜雨笙眯了眯双眼,离清算的日子也不远了。
清明后才不过十来日,姜炀就迎娶了潘若琪。原本日子是定在了立秋前两日,可潘若琪听闻姜炀染了风寒将近月余还未好,前来探望他,这一探望,回去后就哭着闹着要提前嫁给姜炀。
凌氏拗不过潘若琪以死相逼,只得挑了个最近的黄道吉日,匆匆忙忙地将潘若琪给嫁了。
或许是对康氏诸多不满,也或许是念着潘若琪提前嫁过来的好,在她入门后三日,老夫人将让康氏把钥匙交出,交由潘若琪管家。
康氏再不满,想起自己儿子那毛病,还是默默地将钥匙交出来了。
潘若琪进侯府门就管家,自觉得了全侯府人尊重,越发的将自己当回事,走路都鼻孔朝天,恨不得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
这一日她在院子里查看账本,本来就不怎么懂看账本,却偏偏装作很精明的样子,问了王管家几个问题后把账本往他脸上一丢:“连着几年侯府就这点进项?你是想让侯府的人都喝西北风去吗?”
王管家捡起账本:“少夫人有所不知,这几年连着雨水,田地里本就收成不好,有一处庄子原本还赚些银子,却在去年被四小姐用手段给夺走占为己有,庄子的收成也一并收走,一分都不曾上交给侯府。”
“荒唐!她凭什么拿回庄子?她吃侯府的,喝侯府的,我不曾问她要银子已经算是大发慈悲了,怎么还敢要庄子?你去把她叫来。”
“四小姐今日一早便出门了,还未回府。”
“找个人去大门守着,她一回来就把人给押到这里来。”潘若琪趾高气扬地继续看下一本账本,“这一处为何有一百两的支出?”
“这是前几日李嬷嬷在狱中病逝,夫人怜惜她,送了一百两给她儿子。”
“一个奴才死了就死了,哪里要这么多的钱?你去要五十两回来。”
王管家瞪着眼睛:“要五十两回来?”
“不合适是吧?”
王管家点头。
“我也觉得五十两不好,拿八十两回来。”
王管家彻底无语了,送出去的银子,哪里还有要回来的道理?况且这是夫人亲自去账房支取了的,谁敢去要啊?
“为何要取回来?”康氏从外面走进来,“李嬷嬷跟了我几十年,我送些银子给她家人都不行?”
前几日李嬷嬷在狱中病逝的消息传来,康氏又惊又怒,在床上躺了三天才缓过劲来,这一听还要把她送出去的银子给要回来,岂不是打她的脸吗?
潘若琪起身请康氏坐下:“婆母有所不知,这侯府账上的银子实在是不多,左右不过就是个奴才,哪值这么多银子。”
“这几日你让管家又是买鲍鱼又是买鱼翅的,少吃些不就好了?”
潘若琪皱眉:“这些我在家里每日都吃的,怎的到了侯府就不能吃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再说了,我得时刻将自己这脸护好,相公才会更疼我一些。”
康氏没想到刚进门的媳妇也要和自己唱反调,登时就大怒:“我让你不要买就不要买,何来这么多废话?我是你婆母,你就得听我的!”
潘若琪在家里如螃蟹一样横行霸道,哪里有人敢这样大声和她说话,愣了下后也立马反驳:“偌大个侯府,连天天吃鲍鱼都不行,已经落败到这地步了?穷成这样,还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再差你不还是嫁进来了?既然是姜家的人,就得好好听话,得想着怎么勤俭持家。”
“勤俭持家?”潘若琪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我长这么大就不知道什么叫勤俭持家!”
大嗓门的争执,将姜炀兄妹二人也引了过来。
康氏一把扣住她的胳膊:“这才进门多久,就敢对我吆五喝六的,反了你!”
潘若琪一看到姜炀来了,立马换成委屈的样子,手一扬,逼得康氏后退几步差点摔倒,她奔到姜炀面前,娇滴滴着:“相公,婆母她……啊!”
一个清脆的耳光声。
她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姜炀:“你……你竟然打我?”
“打你怎么了?”姜炀哼了一声,“进了侯府,就得遵守侯府的规矩,孝顺婆母难道不是你最基本要做的事吗?”
可潘若琪哪里听得进去,不管不顾地就拍打起姜炀,长长的指甲将他的脸都抓破了。
康氏一看儿子被打,二话不说冲了过来,薅住潘若琪的头发,扭打在一起。
姜蓉上前劝解,可越劝越乱,索性坐一旁冷眼看着这出闹剧。
老夫人到龙门苑的时候,那些奴才们都翘首看着里面打成一团的两个主子,甚至还捂着嘴,一边嘲笑一边品头论足。
“都看什么?一个个都不做事,都滚出去扫净房去!”老夫人中气十足,奴才们鸟兽状散去。
老夫人跨了门进去,脸色难看到了极致:“还扯什么?都松开!”
潘若琪的手正揪着康氏的耳朵,而康氏的手也正扯着她的衣裳,半个肩膀露出来。听到声音忙松开了手,低垂着头站在那不说话。
姜老夫人没急着训斥康氏和潘若琪,反倒是对着姜蓉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你看看你,出了这样的事,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坐在这喝茶?”
“祖母,蓉儿也劝过,可实在劝不住。”姜蓉一脸委屈和无奈。
“劝不住不会想其他法子吗?”姜老夫人从未用如此语气和姜蓉说过话,“今日之事传出去,你在殿下面前,可还有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