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问话的太监弯腰回话:“回娘娘,奴才经过东殿的后山,见到有两人躺在地上,走过去一瞧,没想到是喜儿和侯府姜公子。奴才当时瞧着喜儿这模样,探了探口鼻发现已经没气息了。”
“当时姜公子和喜儿两人抱作一团。”那太监见康氏倏然瞪过来的眼神,惊得跪在地上,“奴才所言绝无半点虚假,小方子可以替奴才作证。”
“可有此事?”玉贵妃看向姜炀。
姜炀那一处已经痛得不行了,呼吸都觉得是种折磨更别提要自辩了,大颗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这副模样看在玉贵妃眼里等于是承认了。
康氏却喊道:“娘娘,炀儿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定是有人冤枉!”
玉贵妃脸上俱是冷意:“喜儿是本宫身边的一等宫女,谁敢冤枉她?前几日本宫就听喜儿说起过宫外有喜欢的公子,只等年龄到了就放出宫去成亲,却没想到竟然是侯府家的公子,藏的可够深的。”
姜蓉看着惨死的喜儿,面色有些发白:“娘娘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我哥哥和中书府的琪姐儿早就定下婚事了,又怎么会和一个婢女有所来往?”
“娘娘。”有婢女捧着一叠东西快步走来,“这是在喜儿屋子里找到的。”
玉贵妃身边的蔡嬷嬷取过那些东西,迅速翻了翻,随后道:“娘娘,这里面有不属于喜儿的首饰衣物,还有和情郎之间互诉衷肠的书信往来,书信结尾处有个炀字。”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玉贵妃看向姜炀。
“炀儿绝不可能和喜儿有什么的,若真有什么,又为何要杀了她呢?”康氏急急辩解。
蔡嬷嬷道:“瞧着这最后一封书信,喜儿急着要嫁,但姜公子不肯,两人起了争执,说不准就是因着这事杀了喜儿。”
“没……有,我没杀人。”姜炀咬牙切齿地说着。
“是吗?那就命人彻查此事,将喜儿屋子翻个底朝天,再将她如何传信给宫外的都查个清楚!”玉贵妃暂时掌管后宫,颇有几分肃杀狠意。
“娘娘,炀儿……”康氏才开了口,衣袖被姜蓉拉了拉,后者对她微微摇头,她倏然噤声。
“娘娘,这事是我兄长不懂事,当初喜儿向他表达情意时不曾果断拒绝,才让她生了非分之想,闹出今日这局面。”姜雨笙看向姜炀,“哥哥,事情到底如何,你和娘娘实话实说吧。”
姜炀读懂了姜蓉眼里的意思,忍着剧痛含糊地说着:“她拦住我,让我务必要娶她,不然就出去污蔑我,说有了我的孩子,我和她起了争执,推了她一下,她拿着石头砸向我,我当时就昏过去,后面发生什么就不清楚了。”
“我就知道必然是这贱蹄子惹事,如今意外死了倒是活该!”康氏恨恨道。
玉贵妃审视了姜炀一番,末了道:“事情真相到底如何本宫不再追究,但你们听好了,手别太长,不该伸的地方若是再伸,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了。”
康氏命人扶着姜炀走出遥香殿,急着要回侯府请府医过来诊治。
姜蓉回头看了遥香殿三个字,眼底是压抑不住的怒意。玉贵妃知道她收买喜儿来传信息,今日之事根本就是贵妃设的局,就想要好好敲打她一番!
蔡嬷嬷面无表情地看了地上的喜儿一眼:“娘娘,老奴这就把人拖下去。”
“丢乱葬岗去。”玉贵妃一脸的厌恶,“呆在本宫身边还想替外人做事,这样死了反倒便宜她了。”
自从陶襄告知她遥香殿有侯府的眼线后,玉贵妃就让蔡嬷嬷一一排除,最后将视线锁定在了喜儿身上。派人一直跟着她,今夜宴会看到她跟着姜炀离开到假山后厮混,等再寻过来就看到两人都晕了躺在地上。
那奴才将计就计,一把拎起喜儿跃到假山最高处再丢下来,喜儿一头撞到嶙峋的假山上,一命呜呼。
这些在遥香殿发生的事,姜雨笙自然不知道,她本打算休息了,还隐约听见前院人声纷杂,夹着着哭喊声,唤来茶花,问她外面发生了什么。
茶花也是摇头:“只听说夫人带着公子回府后就一连找了五个大夫,可每来一个大夫,夫人似乎就更生气。”
莫非是她把姜炀给踩坏了?
一想到姜炀那怂包可能从此不能行事,姜雨笙就雀跃不已,起身穿好外衣:“走,怎么也得去凑个热闹。”
到前院的时候,第六个大夫正从屋子里出来,对康氏遗憾地摇摇头:“老夫无能为力。”
康氏顿时如一只野兽一样吼叫着:“你不是号称妙手回春吗?就这么点伤都治不好,我砸了你的招牌!”
那大夫被吼的也是一肚子火,可对方是侯府主母又不能发脾气,只连连摆手迅速离开。
“却不知炀哥儿得了什么病啊?不如我替他请送老先生过来瞧瞧?”姜雨笙站在院门道。
康氏一看到姜雨笙,二话不说就扑了过来,被茶花挡在身前,甚至还伸手推开她。
“你个贱婢,反了你,敢推主母?”康氏还要再扑过来,却还是被茶花给推开。
“我的主子只有小姐一人,你胆敢伤害小姐,我自然敢推。”茶花毫不畏惧地看着康氏,若不是小姐,她早就被这些人给弄死了。
屋子又传来姜炀杀猪般的喊叫声,康氏匆匆转身进了屋,对着儿子一番宽慰。
“笙妹妹好手段,栽赃嫁祸这一招够狠。”姜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姜雨笙身后,面色隐在烛火里明明灭灭。
“栽赃嫁祸?”姜雨笙看向她,“喜儿不是你的人,不是为你传信?姜炀难道不是和她有一腿?假意说娶她,让她安心替你们办事?哪一点栽赃?又哪一点嫁祸?”
“我说你栽赃,你就是栽赃!”姜蓉面色狰狞,“我是三殿下的正妃,你别想和我抢!”
“神经病。”姜雨笙嗤笑,“你没听到皇上已经将我许督主了吗?三殿下你自己留着吧,在我眼里,他连督主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侯府一连三日大夫不断,但康氏母子的情绪却一日比一日崩溃。
这一日,侯府上下去祠堂祭祀后回来,姜老夫人觑了眼康氏,对姜志明道:“得空你也好好管教管教你媳妇,这几日太折腾。”
姜志明眼里带着厌恶地扫了康氏一眼,语气颇有几分不耐烦:“她就是个疯子,因着炀儿的病,成日里逮到谁就骂谁。母亲您瞧,我这就是昨夜被她抓出来的。”
姜老夫人瞧着姜志明脸上两道红痕,眼底也有些了怒气:“这般样子传出去,尽给侯府,给蓉儿脸上抹黑。我瞧她那样子,也管不好家,你得空把人带到我面前来看看。”
姜志明面上一喜:“母亲您同意了?”
“炀哥儿这病也不知道能不能医好,总不能让侯府后继无人吧?”老夫人恨铁不成钢,“你说说,就凭你们竟然收买贵妃娘娘身边的人,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姜老夫人虽然自诩家世不错,但和宫里的贵人还是不能比,何况是风头比皇后还要足的玉贵妃?这次玉贵妃没深究就已经算是开恩了,还想着让贵妃找大夫来治姜炀的病?
人有多大胆,事有多大恶。
“笙姐儿。”姜老夫人喊了一声,见姜雨笙只站在原地不动看着她,忍着恼意道:“你和苏大人的婚事打算如何筹备?纳彩,问名,纳吉……”
“都不需要。”姜雨笙打断她的话,“八字合不合,我都要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