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雨笙拉着他的小指,又用指尖勾了勾他的手心,才缓缓说道:“如果大人被欺负,我会找那人拼命。”
苏俨的唇角微微上扬,眼神簇起一段小火苗。
“大人。”宋妙手在门外敲了敲门。
苏俨收回手,又是那副冷淡的模样:“进。”
宋妙手刚进来,姜雨笙就从案台上跳下来:“老先生,我表哥如何?”
“体内还有药效,吃了清心丹。”宋妙手道,“还有些外伤,敷些金创药也可以痊愈。只是……”
“只是如何?”
“从老夫进屋起到老夫离开,他一言不发,怕是治好了伤,却治不好心里的伤。”
果然。
姜雨笙有些担忧:“这该如何是好?我是女子,老先生辈分摆在哪里,大人又是太监不懂男人的苦,谁让去劝解呢?”
苏俨:“……”
“这事急不得,慢慢来吧。”宋妙手叹息一声,“这二皇子还真是嚣张跋扈,竟然敢在皇城脚下做下这等事,真当我大奉的子民好欺负吗?”
“自然不会任由他拿捏。”姜雨笙眯了眯眼睛,“老先生,我想问你要些东西。”
“女娃娃尽管说。”
姜雨笙低语一阵。
宋妙手点头:“这不是什么难事,且等我着人给你送去。”他看了眼苏俨,又看了眼姜雨笙,“老狐狸,小狐狸,配!”
“你在这休息会,我命人送庞公子回去。”看姜雨笙要拒绝,他又道,“他出了这样的事,只怕最难以面对的,就是你了。”
苏俨出去了,姜雨笙有些无聊,绕到他作画的案几前,看他做了一副山水画,不由感叹着,大人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缺了的那一块吧,不然真是个完美的人了。
她看着书架上堆满了书,随便抽了本出来,没曾想看了几眼却瞪圆了眼睛,这……大人怎么喜欢看这样的书?虽说是太监不会看的难受,可正因为是太监,看多了又不能解决,岂不是……
她正想着,苏俨就回来了,她连忙将书翻了个面用画压住,听得苏俨说送她回府,忙跟了出去。
申屠承的府邸离皇宫外墙不远,正巧苏俨途径外墙,听得东厂探子来报,说姜雨笙冲进了二皇子府邸,他立马赶到,否则不仅她要受伤,只怕庞乾也真的就遭毒手了。
“看今日这事,只怕申屠承的马车就一直在侯府外候着,否则怎么能这么快就将表哥抓走?”姜雨笙有些疑惑。
“他为何知道今日庞公子就一定会去侯府?”
姜雨笙冰雪聪明,马上就想到了关键的点:“要么就是申屠承一直派人盯着庞乾,要么就是侯府有人去通风报信。如果是后者,除了康氏母女,再不做第三人想。”
侯府已到了眼前,姜雨笙要进去前又转身看向苏俨,婉转地提醒:“大人,虽说你那一处没了,但还是要多顾着些身子,那些书还是少看为妙。”
苏俨一头雾水地回了督主府,想着姜雨笙的话有些不明白,收拾画的时候看到画下压着的书,低头看了几行,气得心肝脾肺肾都要炸了,怒喝道:“阿全!”
阿全骤然听到这喝声心头一跳,以为出什么大事了,连忙奔了进来,“大人……”
一脚刚踏进来,一本书就朝他飞了过去,阿全侧身堪堪一让,那本书掉落在地上,他不明所以,蹲下来捡起书,刚好翻到那一页,不由轻声念了出来:“下面万不能支,声声什么求,苦苦什么怜……”他字不能认全,更不能理解这话里是什么意思。
“你还念!”苏俨直接拿起狼毫笔就朝阿全掷去,“我让你寻些新奇的书过来,你就是这么寻的?”
阿全摸着脑袋:“这些书不好看吗?他大爷的,那些龟孙子坑卑职,说这书最是好看,还要好几贯钱呢。”
“滚出去!”苏俨气愤难消,阿全离开后,过目不忘的他脑海里全是刚刚看过的字眼。
“旋即,洪生放去狂情,加些龙~阳的工夫,下面万不能支,声声哀求,苦苦哀怜,上面视若不闻,急急浑投,重重狠实,把个肢嫩玉体,未遭闪寸的娆人,缠人鸳绅,弄得月缺花残,粉腮蜂黄,猩红涓涓,喘声喃喃……”
可怜的督主,又要找被子去了。
姜雨笙一路回了院子,茶花看到她回来,忙上前道:“小姐,表公子可还好?”
她不愿庞乾的事被更多人知晓,只道:“没什么事,不过是场误会,是个丝绸商请了几次想让表哥去府里做客,表哥都没去,他才用这法子请表哥去。”
姜雨笙又吩咐:“茶花,你去找个关系还算不错的婢女聊聊,看牡丹苑那边这几日有什么活动?”
“好。”
临睡前,茶花回来了:“小姐,奴婢打听了一圈,听说二小姐这几日心情不佳,明日去西山的庄子住几日。”
呵,心虚了,想出去避风头了,她会让姜蓉这么轻松就出去?
“你准备准备,明日我也去,但不要让旁人知晓。”姜雨笙眉眼间都是冷意,“庄子那么大,咱们就选最不显眼的一处进去。”
“是,奴婢这就去收拾东西。”
翌日,姜蓉低调地去了西山庄子,还只带了一个婢女。
庄子里都是康氏的人,姜蓉倒也不怕有人上门找茬,她让香兰铺好床,靠在软塌上,懒洋洋道:“我有些饿了,你去厨房做些酒酿圆子来。”
“是。”
香兰退出厢房关上门,一路去了厨房:“婶娘,小姐肚子饿了,做份酒酿圆子。”
“好,你坐会。”刘婶娘是香兰的婶娘,当年香兰家穷的揭不开锅,刘婶娘带她去了侯府,换了五两银子,改名香兰就这样卖进了侯府。
香兰坐在灶头前,往灶炉里塞了两根树枝进去,听得婶娘问她这次翠凤怎么没一起来,她语气有些低落:“翠凤怕是熬不过几日了。”
刘婶娘有些意外:“生病了?”
“在宫里被杖责,回来又没请大夫医治,我昨夜去瞧她,怕就这几天的事了。”
她和翠凤伺候姜蓉十多年了,两人感情说不上多亲密,但到底也算是日夜相处,见她那样,心里多少有些难过。
刘婶娘将水舀进锅里等烧开,走过去悄声问道:“怎么回事?”
翠凤将那日在宫里的事简单说了遍:“小姐恼翠凤将她供出来,所以回来后也没给她请大夫,就看她自己能不能熬过来了。”
刘婶娘讪讪着,没想到看似温柔的二小姐,心思竟会毒辣到这地步,她又问:“那你们这次来,是……”
“二小姐和四小姐不对付,她昨日派人去给南唐的二皇子通风报信,把四小姐的表哥给抓走了。她怕四小姐来找麻烦,这才到庄子里躲个清净。”
刘婶娘没见过姜雨笙,但也从其他人口中听过四小姐多窝囊无能,没想到二小姐还怕她找麻烦?
“二小姐怎的和南唐的二皇子牵扯到一处了?不是说她要嫁给三殿下吗?”
香兰叹口气:“南唐的曼公主也要嫁给三殿下,小姐为了阻止她嫁过来,就和南唐二皇子做了个交易。她替二皇子拿到他想要的人,二皇子则说服南唐王取消曼公主和三殿下的婚事。”
锅里的水滚开了,刘婶娘掀开锅盖,在一片水汽里将圆子放进去,回头看了香兰一眼:“贵人的事咱们别掺和,伺候好就行。”
两人的对话都被处在墙角的茶花一字不差的听了去,她立马回了后山茅屋细细地说与姜雨笙听,后者听得怒火蹭蹭蹭地往上冒,本来还想过两日再慢慢收拾姜雨笙姜蓉,可现在她一刻都等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