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内，气压极低。
不知沉默了多久。
付修源开口，声音沙哑，甚至有些憔悴。
“……她说的？”
杨义一脸沉痛，转述了孙娜娜的话。
付修源一张脸阴郁得能掐出水来。
像是南方的梅雨季节，连绵一周细雨不停，浇得人蔫耷耷。
“还……还有呢？”
杨义小声道：“她还说，余小姐去电影大学，除了蹭课，还交到了新朋友。”
“新朋友？”
“对。说是对面科大的，男生。”顿了顿，杨义说完最后俩字，“校草。”
“咔哒”一声。
竟是笔帽上的笔夹被付修源生生折断了。
杨义心在流血，那个钢笔好贵的。
“然后呢？”付修源执着地问。
“没有了，她就说了这些。”
付修源胳膊肘撑着桌面，两手按着太阳穴，似乎很是头疼。
过了一会儿，他飞快地在电脑上敲击。
科大论坛里，弹出有关校草的帖子。
“咱科大遍地技术宅男，不修边幅，偶然冒出一两个帅哥就会特别显眼，我提一个吧，计算机系的李琮，绝对当之无愧的校草，还是个学霸！”
“李琮是真的帅，他不应该在我校，他应该去对面，表演系。”
“楼上的，搞不好李大帅比以后真在对面找女朋友哦，实现我校诸位宅男的夙愿。”
“见过真人，帅惨了，还以为是对面来我校观光的呢。”
“你们没发现，前几天李琮身边出现妹子了吗？带着口罩和帽子，但看身材特别好，我拍了背影照。”
这层楼附了一张照片。
虽然像素感人，但男人的直觉告诉付修源，是余熹微。
她结交的新朋友，应该就是这位校草了。
真是太草了。
他给余熹微联系的表演系老师，到头来人家借机认识了新帅哥。
还年轻。
那个秦子歌好像也比余熹微小。
原来她喜欢姐弟恋……
呵。
小丑竟是我自己。
付修源视线凝在页面上，看似无表情，眼神里却散发出杀气。
好像室内温度都低了不少。
杨义打了个哆嗦，心疼领导的同时，又有点难过。
他磕的cp好像BE了。
“付总，”他斟酌着开口，“这其中说不准有误会，要不要问问余小姐？”
“问什么？”付修源抬起眼，满是戾气，“听说你要跟我解除婚约？这样问吗？嗯？”
“……”
杨义讪讪地闭嘴。
付修源关掉科大论坛，低头，继续看文件。
似乎已经平静了。
杨义摸摸后脑勺，说：“那，那我先走了……”
“你去哪？”付修源冷眼扫他，“我都这样了，你还要去约会？”
“……”
“行，你去吧。”
“……不去了不去了，我自愿加班，帮付总分担忧愁！”
-
翌日。
付修源要接受一个采访。
本该休息却加了一晚上班的杨义顶着黑眼圈，出现在现场。
付修源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眼下有一些乌青，被化妆师上了点粉，遮住了。
这人心情不好就疯狂加班，连累下属叫苦不迭。
要不是加班工资给得大方，杨义说什么都不会同意。
他哈欠连天，跟付修源对了遍采访纲要。
就盼着早点收工，回家睡觉。
采访准时开始，是一场直播。
一开始还都正常，记者也是按照纲要来提问的。
付修源就算熬一整宿，也依旧思维清晰，游刃有余。
直到临近结束时，记者开始自由发挥。
“付总现在事业有成，大家都盼着你早日迎娶一位付太太，您是怎么想的呢？”
媒体总是对他的私生活很感兴趣。
也不是一两次了，付修源知道怎么对付。
“我现在专注事业，成家的事，暂且随缘。”
记者笑道：“这是网友对你寄予的厚望，希望你早点结婚，找个人管理内宅。”
“内宅？”付修源诧异地挑眉，似乎不太喜欢这个词。
“家庭是要两个人共同维护的，而且，谁说我未来的妻子就要呆在家里？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会干涉。”
记者诧异：“我采访过的，像您这样的成功男性，都希望自己的另一半温柔贤惠，能持家，您的想法却不同。”
“我的妻子，不是我的附庸品。”付修源摇头道。
记者愣了一会儿，看他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崇拜和爱慕。
“那我们再来看看其他网友的提问吧，”记者翻了下手里的卡片，说，“一位网友问，付总的择偶标准是什么样呢？”
付修源：“这与创城的未来无关，恕我暂不作答。”
记者：“另一位网友提问，听说创城打算签约余熹微，付总是怎么看待余熹微这个褒贬不一的艺人呢？”
杨义心道，坏了。
“余熹微”三个字现在是地雷。
果然，付修源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沉下来。
连削开的苹果都没他氧化速度快。
“谁说的？”付修源反问，眼神有些凉薄，“不要听信谣言，关于艺人部的变动，都以创城的官方声明为准。”
他没有承认，但好像也没有否认。
记者的职业之魂燃烧起来，追问：“那您是怎么看待余熹微的呢？这个问题还没有回答。”
付修源眼皮耷拉下来。
镜头给了个特写，似乎能照出他眼睑上细细的血管。
“余熹微——”他缓慢开口，“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她尚且需要磨练，演技发挥不定，如果加入创城，可能会在艺人部垫底……”
-
余熹微早上功课学完，打开电视休息一会儿。
恰好就调到了付修源的采访频道。
刚好，记者cue到了她。
余熹微在沙发上坐好，内心暗笑。
她已经这么红了吗？连对付修源的采访都能cue到她。
可随即，就听到付修源说的这段话。
余熹微笑不出来了。
她没有听完，就关了电视，心里憋着一团浓浓的不甘。
她知道自己还不够好，她也在努力进步，可一口吃不成大胖子啊，付修源怎么能在镜头前这么说她？
明晃晃地说她要垫底，丝毫不给她面子好吗。
还说什么想挖她去创城，都是假的。
搞不好，说要追她，也真的是迫于无奈呢。
余熹微越想越委屈。
其实自从听过孙娜娜的话以后，她想了好久。
最后发现，她舍不得解除婚约。
付修源那么好，明知道这样很不义，可她就是贪心，想要多霸占一点。
她问自己，是不是喜欢付修源了？
她能够走出沈儒的阴影，放心地再去喜欢一个人吗？
余熹微不知道，她很迷茫。
但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她的自！作！多！情！
呵呵。
余熹微气鼓鼓地披上外套，准备立刻、马上，去找付修源干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