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熹微赶紧去看手机。
果然,孟思颖又开始大量地做公益了。
微博里充斥各种感人的慈善感想。
而评论里,嘲讽的声音也比之前少了很多,大都是粉丝在支持她。
“孟孟人美心善/爱心”
“演员孟思颖,热衷慈善与公益,拥有一颗纯善的心!”
“我好爱孟孟哦,真是个小天使~”
“黑子都张大眼睛看看,你有我们家孟孟捐款多吗?想骂她,先捐款去!”
照片中,孟思颖穿得很朴实,站在土房子前,跟几个脏兮兮的小孩合了影。
接受帮助的还是那个“落远村”。
“这个地方,很远啊。”孙娜娜在地图上搜索落远村,“在P市那边,打来回少说也要两天,这……不可能呀!”
余熹微敏锐地看着她:“你是有什么发现吗?”
“我昨天跟公司的财务小马一起吃饭,她说下午看到孟思颖出现在朱总办公室里。”
“昨天下午?”
“对啊。”
“她没看错吗?”
“应该不会。”
本该出现在千里之外的孟思颖,却还现身于B市,说明这些照片,又是假的。
卫一南也凑了过来:“这个小孩看着也挺眼熟的。”
余熹微问:“你认识?”
“就是眼熟,有点想不起来……等等!”卫一南一拍大腿,“好像是游民区的孩子!”
游民区,就是卫一南之前租房被坑的地方。
那里的人大都没有正经工作,生养在那儿的孩子,也跟着父母在市井摸爬滚打,跟这个城市的繁华格格不入。
一下子突破两条线索,余熹微的心情转阴为晴。
“这个片约掉得真是刚刚好,”她倏地笑了起来,“人家转手赠送的假期,更应该做点有意义的事,对吗?”
-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余熹微决定亲自去一趟受助乡村。
出发前,她去探望了一下外公。
陪老人家看了会儿电视节目,她隐隐觉得外公有话要说。
可外公却只是喝茶看电视,全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余熹微干脆主动出击:“外公,您是不是有话要说?”
外公把电视关了,假装随意地问:“你谈对象了?”
“没有啊。”
“不要骗外公。”
“真没有!”
“过年的时候,一个很高很帅的年轻人来我们家楼下,你们还见面了不是么?”
余熹微这才反应过来。
这是多久前的事了?
当时大姨下来丢垃圾,撞见了付修源,估计误会了,还告诉了外公。
没想到老人家这么沉得住气,忍到现在才问。
余熹微哭笑不得:“您误会了,我和他只是朋友关系,没有在一起。”
“是么?”外公看着她,似乎要看透她是不是在撒谎。
余熹微坦坦荡荡,说:“我现在忙事业,没有心思谈恋爱。”
“哦。”
外公转过头去,却藏不住失望之色。
“朋友也行。你以前总是独来独往,很少交朋友,既然有朋友了,那就改天带来家吃饭,我给他炒几个拿手好菜。”
余熹微:“……”
等等,您还是把他当成准孙婿了吧??
余熹微干笑两声,转移话题:“我马上要出一趟远门,还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
“去哪里?”外公透过老花镜看她。
“P市。”余熹微没有说太细。
“去那干嘛?”
“散散心,玩一玩,好久没出去旅游了。”
“那儿有什么好玩的,挺穷的地方。”
余熹微笑笑,没说话。
外公端起茶喝了一口,忽然想到:“那儿好像有个落远山。”
“没错!您知道?”
余熹微要去的落远村,就隐藏在那座偏僻的落远山里。
“我有个学生,这几年一直在P市那边支教,好像就是落远什么的。”
余熹微“蹭”地一下站起来,板凳掀在地上。
外公嫌弃地看她:“哎哟,你干什么呀?吓死人了。”
“外公,您再跟我说说!您这个学生是在落远山的村子里支教吗?”
“好像是这样,反正前几年听他提起过,说支教的地方非常穷,几乎与世隔绝……”
外公年轻时是非常优秀的人民教师,培养的学生一茬接一茬,把教育的火种洒遍全国大地。
经由他稀稀拉拉的描述,余熹微差不多可以确定,那位季老师支教的地方,就是她要去的小山村。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余熹微要到季老师的联系方式,准备提前打探一下。
她从下午开始打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据外公说,那个山村信号不好,打不通也不稀奇。
余熹微便也没着急,给季老师编辑了短信过去,说自己是杨小田的外孙女。
果然,到了晚上,季老师给她回了电话。
起先,季老师对她很客气,还主动回忆了被杨老师教育的那几年。
过了一会儿,她强敲侧击地问:“季老师,落远村是不是一直在接受公众人物的捐款啊?”
季老师突然警觉起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警觉得不太正常,余熹微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她笑声憨厚:“我就是随便问一下,最近想做点公益,不知道可不可以帮助建设落远村。”
季老师犹豫片刻,说:“不用了,不要浪费钱。”
“浪费钱?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意思。”当了一辈子教师,季老师明显不会撒谎,显得有些心虚,“总之,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我代替落远村感谢你,但是捐款,真的不用。”
“季老师,我有个同事叫孟思颖,不知道您听说过没?她好像就一直在为落远村做公益,我也想出一份力。”
季老师默了默,说:“那你换个地方吧,落远村暂时不需要你的帮助。”
“为什么?”
季老师没说话。
余熹微不气馁,换了个方式:“季老师,我再问您最后一个问题,行吗?”
“你问吧。”
“孟思颖真的给落远村捐款了吗?”
她声音落下后,电话里就如同窒息般的沉默。
余熹微几乎可以听到,他那边山风刮过的声响。
不知等了多久。
季老师轻轻地吐出两个字:“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