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修源盯着她的眸子,半晌。
“她不适合那个角色。”
他终究没有把庄月竹勾引他的事说出来。
余熹微大失所望。
“什么嘛,我以为你们吵架了呢……”
“你就这么希望我跟她闹掰?为什么?”
余熹微眨巴两下眼睛,语调带笑:“这样我就可以上位了啊。”
付修源抿了抿唇,没说话。
她总是这样,半搀着玩笑,忽冷忽热,让人摸不透心思。
余熹微又说:“庄月竹和周可然都不适合,你可是一下子否定了目前最受欢迎的两个小花。”
“那又怎样?”
“我很好奇,你们这个女主到底啥样?我适合吗?”
付修源仔细看了她几眼,说:“挺适合的。”
余熹微刚要高兴,就听他悠悠地补充:“都是傻子。”
余熹微:“……”
为了工作,可以忍!
“巧了,我最近对扮演这类角色颇有心得,我觉得你们苦苦寻觅的女主角就是我。”
话音刚落,她连打三个喷嚏。
付修源皱眉:“你先休息,身体恢复了我们再谈这个。”
余熹微安静地躺了一会儿。
又耐不住寂寞,开口了:“哎,对了,我有件事想问你……”
“说。”
余熹微问:“如果当时溺水的是我,而且旁边没人,你会怎么办?”
“把你救上来。”付修源淡淡地说。
“不不不,假设你来不及了,我已经沉下去了——”
“余熹微,”付修源打断她,黑白分明的眼珠专注且纯粹,“没那种可能,我不会让你的假设发生。”
“你就这么肯定?”
“对。”付修源说,“因为‘救你上来’,说的不是过程,而是结果。”
余熹微怔怔地看着他。
他像是一棵松,紧咬着地面,站得高直挺拔,任凭狂风暴雨,依旧无坚不摧。
凭借两世的记忆,余熹微知道,付修源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即便身处绝境,依然会凿出一条勇往直前的血路来。
付家可不就是这么被他重新扶起来的么?
迟钝半晌,余熹微小声说:“我要向你学习。”
“学什么?”
“没什么。我困了。”
“那就睡。”
余熹微闭上眼睛,闻到付修源身上淡淡的气味。
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
或许是因为余熹微的以德报怨,周可然终于不再找她麻烦。
虽然每次见面气氛仍有些尴尬,但起码,余熹微顺顺利利地迎来杀青。
杀青饭上,她喝得有点多。
秦子歌自告奋勇把她送回去。
其他人还在继续吃,他扶着她下楼。
外面天色已经黑透了,几盏路灯安静地亮起。
秦子歌忽然说:“姐姐,你看,已经天黑了。”
余熹微晃晃脑袋:“别叫我姐姐,都说了,那么叫显老。”
“好,听你的。”秦子歌在她耳边低低道。
很乖,也很蛊惑人心。
余熹微像拍个兄弟那样,拍他的肩:“虽然我们是在网上认识了,也断联了很多年,但我还是把你当成很好的朋友。刺刺,你要好好的,认真生活,知道吗?”
“我哪里不认真生活了?现在拥有的成就,不就是认真后的结果。”
“不,”余熹微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你很颓废,就是在你心里,好像没有一个明确的人生目标。”
秦子歌眸光深了深,凝视她片刻,笑说:“我喜欢你这么久,人生目标当然就是你。”
“但这样是不对的。每个人都是独立地活在这个世界上,谁也不依赖谁。”
“你要跟我讲大道理吗?”秦子歌声音沉了沉,“那要不要去我那儿?好好讲一讲,讲一夜。”
余熹微忽然抬手在他耳垂上一掐:“你怎么又开始了?”
“夜色这么好,就这么送你回去,实在是可惜。”
“我拒绝。”余熹微推开他,自己晃晃着走到门口。
马路对面,付修源不知道站了多久。
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视线在余熹微和秦子歌身上来回转,有些审视。
最后,伸出手:“余熹微,走吧,我送你回去。”
秦子歌拉过余熹微:“付总日理万机,怎么好意思麻烦你?我送就好了。”
“秦先生明日还要拍戏,你才是该早点休息的那个。”
他们两个互相不让,疏离的笑容里藏着刀。
余熹微五感迟钝,没察觉这股杀气,直接走到付修源身边,说:“付总说得对,刺刺,你早点休息吧,不要耽误明天早起了。”
秦子歌表情倏地冷了下来。
付修源勾着嘴角,有种胜者的姿态:“那就请回吧,秦先生。”
秦子歌偏不让他如意。
他弯下腰,凑到余熹微耳旁,故意说得暧昧:“等我回B市,请你吃饭好不好?”
余熹微没多想,点了下头。
秦子歌扬起笑容,挑衅地看了付修源一眼,转身回了饭店。
回酒店的路上。
付修源问:“你跟秦子歌是什么关系?拍个戏就变得这么好了?”
余熹微没听出他话里的讥讽。
“网友关系。”
“网恋?”
“……网友,网友啊!你什么耳朵?”
“展开说说。”
“啧,怎么跟汇报项目似的?我又不是你员工……”
话虽如此,余熹微还是跟他讲了遍经过。
说到最后,她似乎困得不行,倚着靠背睡着了。
出租车颠簸两下,她的头歪下去,靠在付修源肩上。
付修源垂下眼睛,看了半晌,没叫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