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熹微傻眼了。
周可然也傻眼了。
她慌慌张张，话都说不稳了：“余、余老师，什么意思啊，这……”
“既然是表达愤怒、增强冲突，换谁打都一样。”
余亦行懒散地示意余熹微：“去吧，你们两个再来一条。”
“不、不是啊……余老师，我觉得这里没必要让我挨打吧，我本来就是受害者……”
“谁说受害者就不能被打了？”余亦航瞥她，“女主角被打了，更能引起观众的同情心。”
“但是——”
“不是说为了戏剧艺术？你不愿意？”余亦行冷冷地打断她。
周可然脸色惨白，原来他很早就在了！
还把她对余熹微说的话都听了进去！
周可然眼神求助王导，但那个墙头草怎么敢得罪余亦行？干脆假装没看见。
余熹微重新回到机位前，说：“不好意思了，周老师。”
“但是你放心，我会轻一点，不会让你脸肿的。”
周可然脸色惨白地看着她，害怕地想要逃。
但是她不敢。
那尊大阎罗就坐在下面，她腿像灌了铅，动弹不得。
开拍以后，周可然说台词有都些心虚，还动不动就卡壳，也不知道是真忘了，还是故意拖延时间。
但余亦行没喊停。
直到最后，余熹微抬起手来，利落地给了周可然一个巴掌。
里面带着这些天，她和身边人，所有被欺压的不甘。
周可然捂着脸，愤恨地看着她，可是不敢还手。
余亦行终于喊了停。
他到监视器前看了一遍回放，说：“果然，这段戏打一个巴掌就是多余。”
王导狗腿地问：“那您觉得……？”
“这条不用了，按照原剧本来吧。”
周可然瞪大眼睛。
什么？！
不用了？！
她可是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啊！岂不是白挨了？
她愣愣地问：“就……不用了？”
“效果不好，如果你非要用也可以，”余亦行看她，“但是得再来一条，直到我觉得通过为止。”
“不了不了！那还是按照原剧本来吧！”
笑话！再挨几下，她这个脸还能要吗？
—
余亦行在剧组里堂而皇之地住下了。
因为他在，周可然收敛许多，再不敢妄改剧本。
余亦行对“贝拉”这个角色颇有微词，大手一挥，亲自改了不少台词。
余熹微很欣慰，起码现在，贝拉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了。
但她还是猜不透，余亦行到剧组来的目的是什么？
总不会就是为了帮她撑腰吧……
但不管目的为何，重活一世，余熹微想开了。
放着这么厉害的哥哥不用，她傻吗？
能蹭一点资源就是一点啊！
难得收工早，她约了余亦行在酒店楼下的咖啡厅碰面。
余亦行姗姗来迟。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余老师。”余熹微说。
余亦行往她对面一坐：“我不来，你告诉余亦航，让他骂我怎么办？”
余熹微扑哧一笑：“我那是开玩笑的。”
“说吧，叫我来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就想跟余老师聊会儿天。”
余亦行打了个哈欠：“可我没什么好跟你聊的。”
他看起来心不在焉，对跟余熹微聊天这件事提不起兴趣。
但余熹微不恼，开门见山地说：“余老师，你在圈内根基深厚，最近有什么戏，是可以推荐我去的吗？综艺也行。”
余亦行瞥她一眼：“你是在问我要资源？”
“是请你帮忙。”
“我凭什么帮你？”
“大概……看在我们都姓余的份上？”
余亦航轻笑：“余熹微，别的演员求我帮忙，起码还知道带点礼物，你呢？”
“请你喝咖啡算不算？”余熹微抱歉地笑笑，“我现在确实没那么多钱，我目前能买得起东西，肯定也入不了你的眼，要不等以后，我挣钱了再回报二哥。”
余亦行怔了一下。
“你叫我什么？”
余熹微暗叫糟了。
她把前一世的习惯随口带了出来，直接叫了“二哥”。
但事实上，他俩碰面以来，余熹微一直叫的是“余老师”，余亦行也不喜欢她攀关系。
余熹微赶紧改口：“不好意思，余老师。”
“余亦航之前去找过了你了，对吧？”余亦行突然跳开话题。
他们兄弟俩对外一直是直呼其名，只有在家才按辈分来叫。
“是。”
“听说你拒绝回家？”
“暂时我还不想回去。”
“余熹微，你回不回都无所谓，我不在意，但是，我要提醒你一点。”
余亦行面色生冷地说：“你最好不要使什么小手段。余亦航他重视亲情，不代表你能把他哄得团团转。”
余熹微仍然不生气：“余老师，您放心，我就是自己在外面混得遍体鳞伤，死无葬身之地，也不会连累大哥。”
顿了顿，她补道：“还有你。”
对于一个从天而降的妹妹，余亦行有戒备，这可以理解。
余熹微虽然有些怕他，但并不排斥。
余亦行前一世对她的态度模棱两可。
他最后的结局是横死在了片场，不知道是意外，还是人为。
余熹微始终记得，收殓二哥尸体的时候，人们在他手机里发现一篇备忘录。
“哥，你要挺住，不要放弃希望，总有能翻案的那一天。
我们余家坦坦荡荡，很少亏欠别人，你身为余家的顶梁柱，这些年扛了太多，我最佩服的就是你。
作为你的弟弟，我感到无上的骄傲。
可若真说亏欠，我们唯独对不起一个人。
熹微，我的妹妹，你要好好的。”
通篇只有一句话提到了她。
可余亦行永远不知道，余熹微后来对着那句话哭了好久。
回想起往事，余熹微逐渐变得低落。
余亦行看在眼里，破天荒地反思自己刚才说话是不是太过了。
看上去，这个捡来的便宜妹妹没什么恶意。
他打破沉默，说：“机会不是别人给你的，而是要你自己去抓住的，如果有合适的资源，我会介绍你去，但能不能抓住，还要看你。”
余熹微重新抬起头，眼睛明亮：“谢谢余老师，我会努力的！”
“努力不是说说而已，”余亦行语气严厉，“你要提前做好准备，举个例子，你现在拥有哪些技能？”
余熹微愣了：“嗯？我好像……”
好像没什么技能。
余亦行说：“如果现在有个电影，需要有舞蹈功底的女演员，你能胜任吗？”
“或者，一部古装片，要骑马射箭，你如果会，就比那些要用替身的演员多了点竞争力。”
余亦行停下，喝了口咖啡：“想当好一个演员，从来不是轻松的事。”
余熹微醍醐灌顶。
余亦行给她指了一条努力的方向，是她前一世到现在都没意识到的。
她很兴奋：“我明白了！谢谢二哥！”
余亦行又是一怔，但这次，没有提醒她称呼的问题。
和余亦行聊完后，余熹微路上一直在想未来的学习规划。
酒店大堂里，气氛有些紧绷。
她后知后觉，怎么大家都静悄悄的？
抬头一看，秦子歌正跟付修源相对而立，两人都不说话，颇有种要干架的气势。
等等，付修源？
他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