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
创城的高楼上，付修源刚结束一场会议，有些疲惫地走出来。
杨义火速跟上：“付总，《月下初恋》剧组发了几张剧照出来。”
“嗯。”付修源抿了口茶，头也不抬，迅速在文件上签字。
“您要不要看看？”
“看那个做什么？”付修源淡淡地扫他一眼，“你很闲？去把下一周的工作计划安排出来。”
杨义不动：“要不，您还是看看？”
他这么执着，肯定有鬼。
付修源狐疑地瞟了他几眼，接过手机。
九宫格里，只有一张有余熹微的身影。
是她倒在沙发上，被秦子歌压住的抓拍。
一个泪眼朦胧，一个威压满满。
对抗感十足。
付修源皱起眉，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好久。
杨义适时地说：“开年的工作告一段落了，下周没有必须您到场的会议，您就算不在办公室里守着也行。”
付修源抬起头：“你想让我去？”
杨义不置可否。
“为什么？”他审视地问，“为什么希望我去找余熹微？她买通你了？”
“当然没有。”杨义思考了一番，答，“硬要说的话，您只有跟余小姐在一起时，状态最放松，笑得也最多。”
“是这样吗？”
“是。付总，公司已经走上正轨，您偶尔休息一下，也没关系的。”
付修源沉默下来。
余熹微也曾跟他说过，让他把温柔匀一点出来，给自己。
他想了片刻，终于开口：“去订机票吧。”
“好的！”杨义问，“那下一周的工作计划……”
“要写。”付修源无情地说，“明天就交给我。”
杨义：“……”
—
连着两天，余熹微都没有和秦子歌的对手戏，避免了尴尬。
但是跟周可然的，却是逃也逃不过。
今天又有一场，贝拉和女主角的争执戏。
随着剧情的发展，女主角也不甘心再当个任人宰割的小白花，她开始有了脾气，时常反击贝拉。
于是两人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开拍前，周可然迟迟没有就位。
余熹微都准备好久了，一直在等她。
孙娜娜一遍遍地帮她整理衣服，纳闷道：“周可然干嘛呢？一直在跟王导说什么？”
“谁知道。”
余熹微朝那边看了一眼。
从上午到剧组开始，周可然就把导演拉到一旁，情绪充沛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一直说到现在。
早就过了预定的开机时间。
余熹微捧起剧本，把台词又过了一遍。
当她过到第三遍台词时，那两人终于讲完了。
王导走到她面前，颇有些不同寻常的慈眉善目。
“小余啊，最近拍戏辛苦了。”
“还行，您想说什么？直接说吧。”余熹微懒得和他周旋。
王导讨好地笑笑：“经过我跟周老师的讨论，决定修改一下这场戏。”
“怎么改？”
“前面不动，就最后，女主角情绪爆发到最高点时，可能会打你一巴掌。”
余熹微眯着眼看他。
“然后，你捂着脸说：‘你竟敢打我’，女主就再打你一巴掌，说；‘我就是打了’。”
孙娜娜不让了：“导演，为什么要这样改啊？那样我们熹微姐不是要挨两个巴掌？”
“都是为了剧情服务嘛，”王导满脸堆笑，“冲突的张力够大，观众才爱看，你说是不是啊，小余。”
“冲突的张力？”余熹微问，“王导，您确定这么改，增加的是张力，而不是狗血？”
“怎么会狗血呢？观众都会带入女主角，被贝拉欺负地牙痒时，进行这样的反击，刚好符合了观众的期待呀。”
余熹微没吭声。
王导继续劝说：“小余，你不要拘泥在自己的角色里嘛，你要把自己想象成观众，就会发现，剧情就该这么进行。”
“是周可然要求这么改的吧？”余熹微突然问。
王导愣了一下，和事佬地笑笑：“她也是为了剧情作考量。”
“如果我不同意呢？”
一直在一旁的周可然发声了。
“余熹微，你有什么资格不同意？”她掐着腰，趾高气昂地走过来，“我经验比你丰富，剧本要怎么改，我说了算！导演都同意了，轮得到你不同意？”
“周可然，你分明就是公报私仇，别打什么为剧情考虑的旗号。”余熹微冷冷地道。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反正导演同意了。”
“问过制片方的意见了吗？”
“余熹微，你别逗了，这么点儿小改动，根本不需要经过制片方！”周可然得意洋洋。
余熹微咬着下唇，不想答应。
但由不得她不答应，导演都首肯了，剧情一定会这么往下走。
王导开始吩咐摄像师就位。
周可然笑眯眯的，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问：“余老师，我一会儿怎么打？你有什么想法？”
余熹微冷眼看她。
她伸出手掌在她脸旁比划了半天：“我是这么落掌呢？还是那么落掌？还有力度，你比较喜欢多少力度？”
不等余熹微回答，她又道：“先跟你说声抱歉啊，为了效果逼真，我一会儿肯定是真打，力度应该也不会特别小，都是为了戏剧艺术嘛。”
“周可然，凭你，也配谈艺术？”
“余老师，你也就现在嘴硬，一会儿可别被我打哭了哦。”
周可然耀武扬威地吩咐她的工作人员：“你们就在这儿，用手机录一下，拍几段花絮。”
唐姐和周可然的拥趸们兴致勃勃地举起手机，巴望着录下余熹微被打却不能还手的画面。
拍摄开始了。
两位女演员先按照原本的剧情，一来一回地走台词，碰撞情绪。
直到最后，女主角情绪爆发，厉声喊道：“贝拉，你太过分了！”
周可然猛地抬起胳膊，手掌带风，眼看就要十分大力地落下来。
余熹微闭上眼睛。
等了会儿，却什么都没感觉到。
周围一片安静。
她重新睁开眼，看到周可然的胳膊被人拽住。
那人很是使劲，指尖都捏白了。
“啊！”周可然终于反应过来，“疼！松手！哪个不长眼的贱人干涉老娘拍戏？信不信老娘——”
她抬起头，登时呆住了，脸色像见鬼一样煞白。
包括王导在内，好多工作人员都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男人个子很高，身材瘦长，脑后勺的头发随意绑了起来。
他嘴角叼着烟，十分散漫不羁。
“顾问余亦行，就干涉你了，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