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姐看着水面，进退两难，用眼神求助周可然。
周可然说：“余熹微，你算老几？你让我助理去捡，我助理就要去吗？”
余熹微压根不搭理她。
她死死地盯着唐姐，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气。
“去，捡回来。”
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周可然刚想反驳，余熹微就说：“你如果不去，今天的事，我们热搜见，到时候让大家评评理，为了几张破纸，值不值得一个女孩子大冬天淌进水里。”
“余熹微，你居然威胁我？”
余熹微不说话，直接拿起手机，准备联系媒体。
周可然脸色变了，冲唐姐使了个颜色。
唐姐只好苦着脸，脱掉鞋袜，走进水中。
水太冷了，她一捡到皮筋，就忙不迭地往外跑，却被余熹微再次推了回去。
“你就站那儿，回答我几个问题。”
此刻，她完全像个霸道的女总裁。
“第一，周可然的东西，你身为助理不帮她拿好，凭什么麻烦我助理？”
唐姐咬牙道：“我刚才有事不在，全场就小孙最闲！而且让她拿个东西怎么了！又不重，能累着她吗？”
“是累不着，让你捡个皮筋也不累吧？那你不如多站一会儿。”
唐姐哑口无言。
余熹微：“第二个问题，那几张破纸有多重要？”
周可然说：“我刚刚拍戏就抱的那几张，一会儿还要用它们！”
余熹微：“哦？可刚才根本没有近景和特写，压根拍不到纸张内容，就算换纸也不会穿帮。周老师，您都快成视后了，不会连这个都不懂吧？”
“谁说我不懂……”
“您要是懂，那就说明，您刚才是故意。”
“不是……”面对这么大的逻辑漏洞，周可然百口莫辩。
“第三个问题，”余熹微冷冽依旧，“唐姐，你怎么刚刚好就撞到我助理了呢？今天还好只是几张纸，下次是不是要把她整个人都撞进去？”
唐姐支吾：“我、我年纪大一点，眼睛不大好……”
“你要是眼神不好趁早退休，把机会让给年轻人。”顿了顿，余熹微说，“免得下次撞到什么大人物，周老师都没法帮你擦屁股。”
话音一转，她忽然笑了一下。
“你还记得孟思颖的助理姜晓琪吗？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
唐姐有些后怕。
姜晓琪的事在助理圈子里非常出名，她至今仍遭谩骂，也无法再在行业里立足了。
气氛压抑得仿佛暴雨来临前。
制片代表毕川这时候从屋里走出来，问：“怎么这么吵？”
一直假装眼瞎耳聋的导演这时候突然变机灵了，忙说：“没什么，女演员讨论情节呢。”
“王导，你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余熹微质问，“明明是周可然欺负我的助理，你不作为就算了，为什么隐瞒？”
“什么情况？”毕川问。
余熹微把事情经过如实跟他说了一遍。
毕川审视的目光在几人身上穿梭：“她说的是真话吗？”
周可然挤笑：“闹着玩而已，不用惊动川哥。”
毕川信了，看着余熹微道：“一点点小事，不用闹这么大动静。”
“是，我助理被欺负事小，那么乱改剧本、打翻群杂盒饭呢？这些都是小事吗？”
毕川皱眉：“有这种事？”
余熹微说：“群杂都是一天一结，毕先生，您私下可以联系昨天的群演们问问，到底有没有这回事。至于乱改剧本……”
余熹微冷笑，指着周可然桌上的文件：“您现在看，也不迟。”
周可然如临大敌，下意识伸手要把剧本收回来。
毕川已经快步走了过去，粗略地将她的剧本翻了一遍。
眉头越来越皱，毕川说：“一个小配角怎么加了这么多戏？还都是跟女主的对手戏？”
“我也好奇，配角的戏份怎么比我这个女三号还多？”余熹微问，“听说这个演员是周老师的朋友，是这样吗？”
毕川抬起头，问周可然：“是这样吗？”
周可然脸色阵青阵白，答不上来。
加戏的那个演员谈不上朋友，但确实是周可然的拥趸，也是周可然主张给她加戏的。
毕川望向王导：“你来回答，别说你不知道！”
王导：“这……周老师说，这样改更精彩，我觉得确实是那么一回事。”
毕川问：“这不是小改动，为什么没有向我报备？”
“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嘛……赶巧您今儿个来了，我正要跟您说呢。”
毕川把剧本拍在桌上：“胡闹！随便给一个配角加那么多戏，还想瞒天过海，你当剧组是你家开的？王导，我对你太失望了！”
王导立刻说：“那我们马上改回去！我觉得您说的很有道理，这么改有些分不清主次，哈哈，还是您有眼光。”
他这样墙头草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是现场人多，毕川早就骂人了。
“还有群杂！好端端的不让人吃饭是几个意思？等着他们一人一个账号去网上爆料吗？”
周可然解释：“没有不让他们吃饭，我就是不小心打翻了……”
毕川才不会信。
他瞪了周可然一眼，怒其不争：“周老师，我知道你的脾气，但我劝您，趁早改一改，给自己留点后路。”
周可然后面说了什么，余熹微没有再听。
她拉着孙娜娜去屋里取暖了。
秦子歌站在门口，眼底压着一片阴云。
—
晚上回酒店时，周可然愤愤地骂道：“不就是个制片代表嘛，狂什么狂，就凭他也想教训我？”
唐姐泡了好久冷水，抱怨道：“那个余熹微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周可然冷哼：“等着吧，有她受的。”
她的手机停在微信聊天界面上，而聊天对象，正是孟思颖。
又走几步，周可然就看到了秦子歌。
她眼睛一亮，跑了过去：“秦秦，你那边单人戏份拍得怎样了？”
“还行。”
可能是拍戏有点累了，感觉他并不像以前那样温和，周可然也没往心里去。
电梯门开后，他们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唐姐正要跟上，却被秦子歌挡在门外。
“不好意思，我有点事要跟可然姐说，麻烦您等下一班电梯，好么？”
唐姐一愣，连忙点头，然后悄悄对周可然做了个“加油”的嘴型。
孤男寡女，密闭空间，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
周可然心跳加速，但她面上假装淡定：“秦秦，你要跟我说什么？”
“我这几天一直在注意你。”秦子歌漫不经心。
说着让人误会的话，脸上却没有半点笑意。
阴冷得与平日截然不同。
“周可然，我奉劝你，离余熹微远一点，这是我给你的警告。”
周可然笑容僵掉。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你很明白。”秦子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锐利如刀。
周可然一阵胆寒。
“是不是很吃惊？对，这就是真正的我。镜头前总会有些伪装，不是吗？就像你，一定不会把自己任性自私的一面展露给粉丝看。”
秦子歌嘴角勾起一抹笑，却是出奇地森冷。
周可然问：“你……你喜欢余熹微？”
“是。”秦子歌一秒承认，“我喜欢她，喜欢了很久。”
“但是，她不喜欢你吧？”到底是多活几年，周可然很快镇定下来，“或者，她还不知道你喜欢她这件事。”
“她早晚会知道的，她也早晚会是我的，这就不劳周老师费心了。”
周可然咬了咬唇，心里说不出的嫉妒。
原来他的真实性情是这样的，阴沉又冷郁。
多亏他在外面伪装得太好，她都没有发现。
虽然有些可怕，但更令她心动了。
一个占有欲这么强的小狼狗，谁不想要呢？
在电梯快要达到前，周可然忽地发问：“秦子歌，如果余熹微知道你真实的一面是这样，她会接受你吗？”
秦子歌沉默，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