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余熹微本来要马不停蹄地进组《月下初恋》,但她申请延迟了两天。
因为沈儒猥亵的案子要开庭了。
这样的案件一般不会公开庭审,余熹微作为被害人,也不是非得要露面。
但她坚持要去,她怕沈家又搞什么幺蛾子。
余亦航陪她一起去。
代理律师代表余熹微上庭,诸多证据摆在面前,把沈儒捶得百口莫辩。
但果然不出余熹微所料,沈儒又要恶心她。
在陈述的环节中,沈儒边哭边说:“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放不下她,我太爱她了!”
余熹微眼皮子一跳。
法官示意他继续说。
沈儒于是开始大打深情牌,细数了他跟余熹微相恋的种种,试图通过细节,佐证他的感情还在。
余熹微的代理律师提出质疑:“但被告后来出轨了其他女性,还被我们的被害人捉奸。”
“那件事情,我已经跟她解释过了!”沈儒激动地说,“那是我的错,我头脑一时糊涂,没经得住勾引,但是,我的心从来没有变过!”
他抽噎几下,假装很可怜。
“跟她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我爱她爱得几乎失去了自我,大早上的,我全城跑着帮她买早餐,我给她当司机,给她当出气筒,不管她怎么对我发脾气,我都纵容着她……”
“可是,仅仅因为我一时糊涂,她就要和我分手,还让我颜面扫地,我对她又爱又恨……那天我喝了酒,满脑子都是她,才会跑去找她……”
沈儒盘算得很好,只要能感动法官,或许就能从轻处置。
一时间,法庭上回荡着他悲痛至极的哭声。
余熹微给代理律师示意,她要发言。
她站起来的时候,沈儒还厚着脸皮问:“熹微,你肯原谅我了吗?”
“原谅你什么?”余熹微冷笑,“原谅你当庭演戏?原谅你长期出轨?”
沈儒一愣。
她怎么没被感动呢?
余熹微说:“沈儒,你刚才那套说辞非但没有打动我,还让我觉得特别恶心。”
“且不说你在撒谎,假设你说的是实话,假设你就是那么地爱我,可那又如何?依然无法改变你犯法的事实!”
“你打着所谓深情的幌子,美化自己的行为,实在让我恶心!”
余熹微掷地有声,眉眼冷淡:“犯罪就是犯罪,无论你说得多好听,本质上还是犯罪!如果因此网开一面,忽略你的罪行,那么,有谁来为我们被害人负责呢?我们就活该被侵犯吗?”
沈儒只是把她推倒在地,试图施以暴行,但这世界上,有很多犯人是“既遂”。
一想到他们也会用同样的方法洗白自己,余熹微就觉得想吐。
“我不想知道你的心路历程,不想知道你有多可怜,我对你没有任何共情,我只希望能保护我自己!”
沈儒呆若木鸡。
他没想到,余熹微完全不买他的账。
以前那个爱他爱到死的余熹微去哪了?
怎么现在她的眼中只有痛恨和厌恶?
很显然,余熹微的话影响很大。
最终沈儒还是被判了三年监禁。
下庭那一刻,余熹微长舒一口气。
起码三年,沈儒不会再来烦她。
三年,也足够她改变前一世的悲剧了。
—
离开法庭后,余熹微看到了站在门外的魏屿硕。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余亦航去一旁接电话了,只剩下他们两个。
魏屿硕弯着一双狐狸眼,鼓掌道:“恭喜胜诉。”
余熹微问:“谢谢,你怎么在这?”
“我今天也要开庭,刚好路过,听了一会儿。”魏屿硕说,“你的发言很精彩。”
“谈不上精彩,只是说些想说的话罢了。”
“托你的福,我们律所现在没有小姑娘愿意跟我一起吃饭了。”
“嗯?”
余熹微迅速反应过来。
因为上次她跟魏屿硕一起去初卓,还单独进了他的办公室,估计无形中炸掉了他的“鱼塘”。
“那真是不好意思,麻烦魏律花点时间,再养一养吧。”
魏屿硕笑了:“小丫头还挺不客气。”
余熹微看着远处余亦航的背影,忽然想试探一下。
“魏律,我有个疑惑。”
“你说。”
“像被告这样的犯罪嫌疑人,为什么也有律师为其辩护?”
“工作而已,”魏屿硕耸肩,“律师只是行使法律赋予的辩护职能,就算嫌疑人没请律师,国家也会指派。”
“那你会为错误的一方辩护吗?”
魏屿硕脚步一顿,笑着看她:“我刚刚不是说了吗?国家会指派,如果真指派到我头上,那肯定要做的,不能挑三拣四。”
“如果不是指派,而是有人请你,或许给了很多钱,让你……背叛你原先的立场。”
“余小姐,你的问题很有趣。”
“我就是闲着无聊,问一问。”余熹微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所以,你会这么做吗?”
魏屿硕笑意淡了不少。
他看着余熹微的眼睛,半晌后,才说:“你可能不知道,我的原则就是‘利益至上’。”
“这么说,你会。”
魏屿硕不置可否。
余亦航接完电话回来,发现这两人相对而立,虽然都面带微笑,但气氛却不怎么轻松。
他问:“你们在聊什么?”
“没什么。”余熹微自然地拉着余亦航,做出一个把他护在身后的动作,说,“走吧,哥,我们去吃饭。”
魏屿硕始终看着她。
笑容好似隔了一层雾,让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