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一别后，付修源和余熹微回归各自的生活轨迹，鲜少联系。
B市各行各业的老板们时常组织聚会，互相介绍和扩大人脉。
付修源不太喜欢这样的场合，但为了公司，他从未缺席过。
这一场，“余潮生”品牌CEO余亦航做东，地点在一家摩天大楼顶端的旋转餐厅，可以将B市的夜景尽收眼底。
餐厅内，觥筹交错，总裁们三三两两地站着，交换着商业上的互利信息。
付修源独自站在窗户前。
B市已经华灯初上，霓虹灯铺就一片绚烂的海洋。
这家旋转餐厅他来过很多次，B市的夜景也看过很多次，但没有哪一次，比今天更让他留神。
付修源忽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对着夜景“咔嚓”拍了张照片，然后打开万年不用的朋友圈。
他实在太少发朋友圈了，也几乎不看，今天不知怎么了，就突然想跟人分享一下眼前的景色。
照片刚上传完毕，身旁忽然出现一个谄媚的声音：“哎呀，付总！好巧！”
付修源收起手机，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飞快思索了一番。
想起来了，星光娱乐的朱岩。
付修源点个头：“朱总。”
“付总，之前我们两家公司合作过电视剧，你还记得吗？那部剧收视不错，我对您的眼光十分钦佩。”
“过奖了。”
“我一直想找机会跟您聊聊，不知道您最近有没有什么项目，可以让我们星光娱乐也参与一下的？”
付修源问：“你们打算如何参与？”
“出人或者出钱，看您的安排。我们公司艺人很有潜力，比如孟思颖，您认识的，《倾城传说》里的女二。长得漂亮，演技也好，付总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合作培养。”
“孟思颖？”付修源似乎想到了什么，皱起眉。
朱岩赶忙道：“她前段时间确实遇到点麻烦，但都已经妥善解决了，现在粉丝对她的呼声很大，都想让她快点复出，可见，那件事对她没有影响。”
付修源没接话。
朱岩又道：“她的助理确实不太像样，我们公司会加强助理的培训，一定不会再让那样的事发生。”
“我知道了，有合适你们的项目，我会跟你联系。”
看出来付修源不想多聊，朱岩眼珠一转，又想了个话题。
“付总，我们公司的余熹微，最近多亏您照拂了。”
付修源本欲转身，闻言忽然停下。
“不算照拂。”
“听说，是您介绍她上《身为演员》的？”
“是。”
朱岩满脸堆笑：“想不到余熹微能得到您的青睐。付总，您跟余熹微相熟？”
“不熟。”付修源脱口而出，脸也不自然地绷了起来。
可这画面落在朱岩眼中，就成了避之不及。
“哈哈，我还以为您很看重她呢……”
“你想多了，介绍资源只是顺便。”
“原来如此。”朱岩松了口气，“既然这样，那我也不隐瞒了，余熹微就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给她砸资源也没用，命中没有能红的运，您不必太关注她。”
付修源忽然看他：“朱总还懂算命？”
朱岩没发觉他眼神中的不快，摆摆手，说道：“我不懂，但有的人，一看就能看出来。她不行的，狂妄自大，嚣张成性，这样的性子在圈里走不远。”
“哦？朱总不看好她，那当初何必签她？”
“当初不是看她有点姿色嘛，以为能靠脸走出一条路呢，谁知道，哼，入行才几年，净给我惹事……”
话说到一半，朱岩察觉有些多言：“但是吧，付总如果您对她这类型的感兴趣，我可以帮您。”
“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朱岩压低声音的样子像贼，挤眼笑道，“我可以把她送到您房里……”
付修源冷冷地打断他。
“不必。我劝你少打这些歪心思，余熹微不是你能动的人。”
他态度转变太快，犹如出鞘的利刃，周身气场都寒了几分。
朱岩被他的眼神震住了，愣了半天。
而就在离他们不太远的后方，一片不容易被人察觉的阴影中。
一个高瘦的男人握紧酒杯，说：“星光娱乐，朱岩？”
“是的余总，就是他。”助理低声回答。
男人留着短发，戴金丝框眼镜，眼型狭长，看着斯文又薄情。
“星光娱乐这种小公司也能混进这场酒会？”他斜睨助理一眼，“你是怎么办的事？”
“对不起余总，我现在就去处理！”
助理很怕他，这大魔王要是发威，可有苦头吃！
他并没有争辩，朱岩确实在邀请名单上，星光娱乐虽是小公司，但参加酒会的资格还是有的。
缜密如余亦航，不会不清楚。
但这重要吗？不！此时此刻，老板的意思大过天！
不过，余总不高兴，究竟因为朱岩说了那个人？
还是单纯地因为，朱岩是那个人的老板？
助理猜不透，他只能去执行命令。
从来没有人在酒会进行到一半时，被“请”出去，朱岩是第一个。
很显然，他不能接受，像是受了奇耻大辱，脸都红了，跟助理说：“你们不能让我走！”
助理学得余亦航精髓，油盐不进，最后还是把朱岩“请”走了。
等再回会场时，发现余亦航仍旧站在无人的地方，镜片反射出冰凉的光，让人猜不出在想什么。
—
酒会结束后，付修源坐在车里，放松一天的疲惫。
他忽然想起自己几个小时前发了一条朋友圈。
由于这实在是太罕见了，他被密密麻麻的红点淹没了。
很多人给他回复、点赞。
有吹他摄影技术的，有嘘寒问暖的，还有不怕死留言“观光打卡”的。
他翻了好久，终于找到一条想看的评论。
余熹微：付总的摄影技术牛啊！乍一看我还以为是国家地理的插图呢！再仔细一看，更佩服了，这构图，这色彩，粗犷中不失细腻，豪放中不失温婉，千万不能让其他摄影师看到，会自卑的！
付修源无声地勾起唇角。
然后矜持回复：马屁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