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的气氛有些微妙。
这是头一回，他们两人直面婚约问题。
前一世的这个时候，余熹微早已闹着要退婚，和他关系僵硬，差一点就成了仇人。
可是现在，余熹微想开了。
即便她暂时没有谈恋爱的心思，也不能将这么好的未婚夫拱手让给庄月竹。
她又不傻。
这个婚，坚决不退。
不仅不退，她还要持之以恒地阻挠庄月竹，把她追求付修源的这条路升级成“困难”模式，并且最后只能“game over”。
眼看就快到小区门口了，余熹微灵机一动，说：“付总，正好到饭点了，我请你吃个晚饭吧。”
怕他不同意似的，余熹微飞快地补充：“之前就说要请你吃饭，一直没找到机会，择日不如撞日，你看，就现在吧？”
意料之外的，付修源倒是没拒绝。
“吃什么？”
“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私房菜，有小包厢，隐蔽性很高，不用怕被人看到。”
“在哪里？”
余熹微报了个地址，付修源直接掉头过去。
路上，他接了通电话。
那头传来一个冷感十足的女声，问他到哪儿了。
付修源说：“我今晚有事不过去了，不必等我。”
那边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却已经被他挂了电话。
余熹微耳朵悄悄竖了起来：“你今晚有约啊？”
“嗯。”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有约……要不你今天先去忙，我改天再请你吃？”
“没关系。”付修源淡淡地说，“已经推了。”
“这样不好吧，那女孩听上去挺失望的。”
“不会，她已经习惯了。”顿了顿，付修源才纠正她，“不是什么女孩，是我表姐。”
“原来是你姐姐呀……”余熹微莫名松了一口气。
“今天晚上家里聚餐，我去不去都行。”
余熹微没明白，他可是付修源，付家这一代的顶梁柱。
家族聚餐，不说以他为核心了，怎么也不该缺了他。
不去真的合适吗？
但看到付修源毫不在意的神情，余熹微便没有追问。
到了餐厅，两人挑了一个安静的小包间，余熹微还要了几瓶酒。
她给付修源倒酒，却被阻止。
“除了应酬的时候，我不喝酒。”付修源说。
“一点都不喝吗？”
“嗯。酒精会让大脑麻痹，反应迟钝，不方便处理工作。应酬是迫不得已，才会喝一点。”付修源的声音很冷静，他所有的决策似乎都是从工作出发。
余熹微说：“这个酒还不错，可以少喝一点，助助兴。”
“不了，晚上回去还要加班。”
又加班？
余熹微发现，付修源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总裁都要忙。
也是，付家盘根错节，大厦将倾之时，付修源一手将他们推回巅峰，除了过人的天赋才能外，肯定还要付出常人无法想象的努力。
想到这儿，余熹微脱口道：“你真不容易。”
“什么？”
“我觉得你很不容易，大家都说你是天之骄子，含着金汤匙出生，但我觉得，你能有今天的成就，肯定是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默默付出汗水。”
余熹微给他倒上果汁，再给自己倒满酒，举起酒杯，说：“我敬你，工作狂，你辛苦了。”
付修源注视她良久，才端起杯子。
余熹微说得没错，世人皆赞他羡他，却鲜少有人对他说“你辛苦了”。
付家，就连他自己，都默认这种付出是理所当然的。
仿佛他生来就该这么奔波，牺牲所有的时间，只为完成家族的使命。
累吗？
付修源不知道，但在余熹微刚刚那段话说完后，他有些恍惚。
这世界上，居然会有这么一个人，抛开他所拥有的财富地位，抛开他光鲜亮丽的外表，首先认可了他的努力。
付修源心情奇妙地好。
过了一会儿，余熹微第二次举杯：“这一杯，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然后一饮而尽。
余熹微陆陆续续喝了不少酒。
很快，她就开始微醺，胆子也大了不少，拉着付修源谈天说地，好像有讲不完的话。
“你知道吗，我他妈早就想跟沈儒分手了！”余熹微脸颊红扑扑的，眼睛里神采飞扬，也不管什么形象不形象的，想到什么说什么。
“我真的太讨厌他了！我当初就是眼瞎才会跟他谈恋爱！他长得又不好看，性格也不咋滴，事业更是平平无奇，我跟他干啥呀？我是有多想不开，才跟他谈恋爱！”
又是一口酒，余熹微豪气云天地道：“还好老娘机智，逮他个正着，顺理成章地分了手，我简直想买挂鞭炮来庆祝一下。但是城里现在不能放鞭吧？唉，那就算了。”
“还有他那个爹，以为自己是谁呀？还跑来威胁姑奶奶我！我看沈儒那小崽种跟他爹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个话题，她已经反复聊了好长时间了，付修源耳朵里都要起茧了。
“别喝了，你醉了。”付修源伸手拦酒瓶。
“我没醉！”余熹微像抱着宝贝一样，抱紧酒瓶，“付修源，我今天是真的高兴，你就让我再喝一点吧？”
她眼巴巴看过来，杏眼微醺，像是有盏灯，正透过雾蒙蒙的水汽照出来一点光来。
似撒娇，又不似。
付修源心猿意马地收回手：“你随便。”
余熹微眼睛立刻笑弯成两个小月亮。
服务员敲门进来，放下一个精致的纸盒：“这是你们订的蛋糕。”
付修源：“我们没有订蛋糕。”
余熹微赶紧举手：“我订的！放这儿来，谢谢你。”
这是一个生日蛋糕，尺寸不大，上面用巧克力酱写了四个字：生日快乐。
付修源问：“你生日？”
“不是。”
也不是他的生日。
那这生日蛋糕是买给谁的？
付修源还没来得及问，余熹微就从塑料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桶，兴奋地说：“Surprise！生日礼物！”
付修源：“……”
一桶某师傅红烧牛肉面，市面上最常见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