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颜忠,颜忠醒了!”玄玥大惊,下意识去看玄宿。
“若是没把握,就做彻底些。”玄宿淡声道。
“好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云蘅道,“这是什么信号?”
“是。”玄宿垂首,“类似紧急调令,上京达到一定品阶的勋爵权贵方有资格持有的紧急求救信号,见此信号,京兆尹衙门、巡城御史、京防指挥司皆无条件服从,少主,我们必须马上出去,今日是宫宴,街上的巡防必定比平日有所加强,怕是用不了多久,整个靖西侯府便要被包围了!”
“还是走西侧门,那条街人最少。”玄玥忙道。
“好,带路。”云蘅心有不甘地回头看了一眼地牢入口,便跟着玄玥匆匆向西侧门的方向去了。
靖西侯府正门朝南,邻着上京最热闹的朝阳大街,西侧门外则是一条偏僻的小巷,白日里还偶尔有些挑着担子的货郎经过,到了晚上,几乎就是一条空巷。
玄玥一路小跑,最先抵达西侧门,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心中一凛,随即将门拉开一条缝隙,果然,远处影影绰绰晃动着数不清的火把,正快速涌进这条人迹罕至的小巷子里来。
“遭了,已经有人过来了!”玄玥愈发自责,“怎么办?”
“少主,要不要冲出去?”魅影道。
云蘅摇头:“一旦有动静,所有人都会被引过来,我们本就人少,玄宿腾不出手,你又受了伤。”
魅影下意识屈了屈左腿——没入一半的暗器还没来得及拔出来。
“别慌,先撤回去,沿着边缘走,这么大一座宅子,总有守备松懈的地方。”云蘅道,示意玄玥将门关了,一行人穿过主院,拐上一条狭窄的小径,向寨子深处探去。
魅青被安插在靖西侯府已三年有余,虽说内院进不去,不过日日守卫巡逻,对外围的情况还是十分清楚的。
走了约摸半盏茶的时间,前方愈发荒凉昏暗,隐隐约约似是有处废弃的院子。
“侯府怎么还有这样的地方?”玄宿疑惑地问。
“是已故颜家大小姐的院子。”魅青解释道,“传言大小姐死得冤,这院子怨气极重,平日里大家例行巡视都心照不宣地绕过去,更别说侯府的其他人了。”
“有人。”魅青话音刚落,云蘅便察觉院门处人影一闪,钻进了院子里,显然也已经发现了他们。
许是平日里闲话听得多了,魅青咽了咽口水,停了下来。
“瞧你那点出息!”魅影毫不客气地在魅青后脑勺上给了一下子,挡在了云蘅前面,“少主,会不会是侯府的人?”
“不会。”云蘅笃定道,“魅青方才不是说了,侯府的人不会靠近这里,况且方才正面对上,对方明显比我们要还心虚,你们留在这里——”
云蘅对玄宿几人道,缓缓抽出佩剑,与魅影一道走上前去。
院门半开着,显然方才里面的人正打算出来,见迎面有人,便又躲了回去。
院子不大,地上杂草横陈,显然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无人打理过了,北面是三间带了耳房的屋子,东边则搭了顶堆放杂物的棚子,连个像样点的厢房都没有,竟是颜家大小姐生前居住的地方。
云蘅内心五味杂陈。
跨上正房的台阶,云蘅拦下欲上前推门的魅影,用剑尖在虚掩的门上轻点了几下,突然后退一步,用内力震开了两扇摇摇欲坠的木门,几乎同时,一柄闪着寒光的软剑刺了出来。
“公子小心——”
魅影话音刚落,便听“当”的一声响,云蘅的剑由下而上,拦腰截下了那柄软剑,对方一身黑衣,看不清样貌,身手却很是敏捷,转动手腕,那软剑在云蘅的剑上绕了几圈,“哗啦”一声又抽了回去。
不清楚对方究竟是什么人,云蘅不好轻易出手,又向后退了两步,对方却是步步紧逼,眼看那软剑又刺了过来,魅影飞身一跃,迎了上去。
对方显然并不是对手,只三两个回合兵器便脱了手,魅影将那软剑挑开,索性也收了兵器,一手扳住对方的肩,顺势猛地一扳,便毫无招架之力地将那人拽到了自己面前,另一手随着卡住了对方的脖颈。
“别伤她!”屋内突然响起一道听起来颇有些熟悉的声音。
云蘅一愣,待看到随后惊慌失措从里面冲出来的那抹身影,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邱掌柜?”
“云少主?”邱珞珞此时也听出了云蘅的声音,震惊到无以复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还想问你怎么——”云蘅话说到一半,便听远处隐隐传来一片嘈杂声,显然官兵们已经进了府,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地搜过来了。
见云蘅这反应,邱珞珞眯了眯眼:“你们引过来的?”
她就说怎么点这么背,明明跟月白悄无声息地摸进来,活儿干到一半,前院就莫名其妙得就走了水,好不容易等到打打杀杀的声音停下来,要找的人也不敢找了,只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却没想到又被堵在了这里!
“那个……说来话长……”云蘅不自在地咳了两声。
“那就别说了,先离开这里!”邱珞珞横了他一眼,接着又瞪了一眼魅影,“还不把人放开?”
魅影者才意识到方才光顾着看戏,手中的人都快被自己箍断气了,忙撒了手,随即意识到,邱掌柜身边的人,难道是……女的?
“咳咳……”月白咳了两声,挪到邱珞珞身边,“掌柜的,我没事,快走吧。”
果然是女的……魅影眼泪都快下来了。
作为水云刹出了名的护花使者,他魅影这多么年就没跟女的动过手,哪怕实在是形势所迫,最多也就是用石子暗器意思意思得了,可方才不但交了手,还卡住了人家的脖子……
“你有法子出去?”云蘅自是不知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魅影内心已经演了一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戏,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不得不承认,他着实有些慌了。
当初下山之前,他是拍着胸脯给云起保证过的,此次来上京,既不会把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也不会给水云刹招致麻烦,靖西侯府在上京的势力盘根错节,想要将其铲除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此次动静已经闹得够大了,再把水云刹与官府都牵扯进来,对方提高了警惕,之后的计划便更加难以开展了。
“废话,既有法子进来,自然就有法子出去。”邱珞珞紧了紧抱在怀里的木匣子,“只是可能要委屈一下云少主了。”
一行人绕到院子后面,扒开常年无人打理、已窜到一人多高的茂密的灌木丛,往里走了一段距离,竟露出一处黑洞洞的密道入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