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仅仅是陶公公,一旁伺候的张凤仪此时也是心中翻滚。她伺候先皇后多年,从未见过皇帝对先皇后这样过。
并不是说萧齐对先皇后不好,其实也很好,给足了体面和尊重,只是似乎没有现在这么宠?二关键这年轻的皇后似乎也觉得十分理所应当?
此情此情,让张凤仪觉得这二人真不像是帝后,像是寻常人家的恩爱夫妻。
吃过晚膳,乐平和萧齐都已经上了床,准备休息了。
乐平依偎在萧齐的怀里,委屈的说道,“陛下,您对我真好。若不是您及时赶到,恐怕臣妾现在会更加难堪。
臣妾是真没想到,太后发怒的时候这么可怕,以后臣妾一定要更加谦虚、谨慎,万不能忍她生气才是。”
“母后前些年脾气很好,就算是宫女不小心做错了事情,她都不大责怪。记得有次一个宫女不小心将她的花瓶摔碎了,她只是训斥了几句也就算了。
这些年也不知怎的,她的脾气越来越大,主意也越来越多,有时候吾甚至觉得她不是以前的那个太后了。”
对于萧齐说的,乐平深有同感。记得第一次见太后的时候,太后看起来年轻又有活力,一看就是没有烦恼。可如今看太后,总觉得她心事重重。
她本来对太后还算有些好感,可今日她无来由的发作自己,自己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此时她很想说,对,陛下,太后确实是变了,变得蛮不讲理了,不过她还是没有说。儿子可以说自己母亲,可她作为儿媳可是万万不能说的。
乐平连忙宽慰道,“陛下,人总是会变得。臣妾听说有些人一上了年纪,脾气就会变得古怪。而且年轻的时候脾气越好的人,老了脾气就越差。
您可以找太医去给母后调理一番,说不定是她老人家内火太大了,无处发泄呢?”
“你倒是个玲珑的人,还知道为母后说话。不过,你这脸…”
萧齐拨开乐平绸缎般的黑发看了看,“神了,似乎都看不出红肿了…”
因为萧齐说话的时候靠她太近,乐平觉得不断的有热气直往自己耳边吹,有些瘙痒的感觉。她忍不住离的远了一些,好让自己好过一些。
萧齐似乎看出了她怕痒,笑了起来,一把将她拽了过来。二人的身体持续升温,直至深夜。
万柳宫中…
万柳宫是德妃的住处,因为她喜欢柳树,所以萧齐便命人她的宫殿中种了许多柳树,此时正是树上冒绿芽儿的时候,风景很美。不过德妃并没有那闲情逸致出来观赏。
惠妃孩子没了,虽然不知道怎么没有的,但是德妃总觉得心里凉飕飕的。
今日她终究是按捺不住,叫来了花絮,“你去把小陈太医叫来,最好不要让旁人看见。”
小陈太医是柳家安排进宫的,细细算来是柳妃娘家的人,算是个远房表亲。柳妃进宫多年,费劲心力也就安排了这么个自己人,所以平日里几乎都不联系,就怕被人发现。
趁着夜幕,小陈太医穿着太监的衣服,一路低着头进了柳妃的宫殿,花絮则在门口把着。
“参见德妃娘娘。”
“满军,这里没有外人,你不必如此客气,叫我表姐就好。我今日找你来,是想让你帮我看看脉象,我大概是有孕了。”
陈满军不是个话多的人,平日在太医院也是如此,他只闷头做事,不多说话,也不想着升官发财,倒是太医院的一股子清流。
虽然德妃语气亲近,但是陈满军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仍然十分规矩的磕了头。
“德妃娘娘,我已经进了宫,就不能称您为表姐了,我先来帮你瞧瞧脉象。”
德妃伸出手来,陈满军搓了搓自己的双手,直到暖和了才搭上了德妃的手臂。
大周男女大防并不算严格,尤其是作为医患来说,搭脉也算不得什么,倒不需要悬丝拉帘子什么的。
“满军,以前我怀三皇子的时候,这个时候已经开始有孕吐了,但是这次却没什么反应。算算日子,该有二个月了,我这心里头总是七上八下的。”
虽然此时陈太医正在帮德妃诊脉,但是德妃还是忍不住开口说了心里的话。
陈太医头也没抬,“娘娘莫急,怀孕的女子因为身体的原因,不见得每次的状态都一样。
您且耐心等待一下,刚刚说话的时候,您的气息有些乱,所以娘娘还是暂时先不要说话了。”
德妃听到陈太医这么说,便安静了下来,也不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陈太医才将手拿开,他似乎不太满意自己的判断,说道,“娘娘,换一只手,我再诊断一下。”
“满军,难道我这胎有问题?”德妃的语气有些慌张。
“娘娘…让我再诊诊,现在还不好下结论。”
陈太医语气和往常一样,说话的样子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
不知过了多久,在德妃看来似乎过了很久很久,陈满军才松了手。他摇了摇头道,“德妃娘娘,您确实有喜了,不过…”
“不过什么?你快说呀。”
“不过,您这胎有点问题,以我的判断,这孩子已经不再长了,终归是保不住了。若是您觉得有疑问,还可以请其他太医给您看看…”
德妃听陈太医这么说,久久无语。
“不必了,我相信你的医术。只是不知道我这胎为何会遮掩…是我的身体出了问题还是…?”
德妃最近心神不安,总觉得这胎有问题,似乎已经料到了这个结局,她倒是平静的接受了。
陈太医摇摇头道,“您身体倒是没有大碍,只是有的时候要孩子也是个机缘,想来是机缘未到,所以才会…”
她继续问道,“那你说,后面应该怎么办?”
陈太医思考了一会道,“这胎你还是尽快处理了,否则会伤身体。
我一会开个方子,你照着这个方子吃上一副药,吃完会有些腹痛,不过排干净了就好了。”
“这药吃了是不是和流产的症状无异?”
陈太医摇摇头道,“倒也不是完全一样,这药中我加了些东西,中和了疼痛感,所以比流产的症状轻了很多。”
德妃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什么,不经意的问道,“会流很多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