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木含将她的双手摊开,乐平看到她的手上有一层厚厚的老茧。
“有旁人在的时候,我几乎都是握拳,生怕被旁人看了去。我已经三十了,到现在都没有嫁人,已经是旁人口中的异类了。若是让别人看到着厚厚的老茧,怕又是一顿是非。
其实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我真的是不在意。只是我是周家的人,周家其他房里还有好些未嫁的女子,我总得考虑她们的名声。”
乐平拉着周木含的手道,“其实我觉得姐姐这样挺好,若是当真没有可心的人,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蹉跎一生,困于后院,有什么意思?”
“妹妹当真是这么想的?”
“当然,我还能骗姐姐不成?不过是旁人乱嚼舌根,你就当没听到就行。”
“其实她们说的也不全是假的,我当初确实去了军队,和那些男子同吃同睡过。若不是我立了战功,授衔的时候被我哥发现,恐怕我还会在军队里。
其实我就是搞不懂,就算我是女子,可我能杀敌,为何就被当成了异类?诺大的一个军队,那些当年和我出生入死的战友,看我的眼神都变了。我看出了他们眼中的鄙夷,看出了他们眼中的蔑视。
那种情况,我再也呆不下去了,就回京了。我见惯了刀枪剑影,自知不能做一个合格的人妇,所以放出话来不嫁人。
想来你也听说了之前有个媒婆来提亲却被我吓破了胆子,如今更不敢有人来求亲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是不是很扫兴?咱们说点儿高兴的。”
乐平摇摇头道,“怎么会扫兴,其实我对姐姐以前的生活挺感兴趣的。
其实姐姐不必妄自菲薄,那些战友们虽然能与你一起出身入死,但其实内心是瞧不起女人的,你何必难受。
要我说,若是我是咱大周的皇帝,就点了你做女将军,再赏几十个小白脸回家伺候你,还嫁人作甚?”
周木含轻点了乐平的眉心道,“你这丫头,平日里看你一本正经的,没想到脑子里真么多弯弯道道,倒和周恒那臭小子差不多。
不过仔细想想你说的那些,我觉得非常不错,光是想想都觉得畅快的不行,哈哈哈哈。
对了,你这里可有酒?”
“有呀,桃花酿、桂花酿、米酒、烧酒还有蜈蚣泡的酒呢。”
周木含眼中放光道,“那我们不如边喝边聊?”
这二人相聊甚欢,直至傍晚,喝红了脸的周木含才半醉半醒的回去了。乐平也是醉的差不多了,早早的就睡下了,十分安详。
可韩良心中就不那么痛快了,审了那马六和婆子后,他基本可以判断这些人来自何处,他又核对了其他劫匪的尸首,翻了他们的窝点,基本可以锁定这些人来自长公主府。
此时他正坐在萧如之的房中,愁眉不展。长公主是太后最喜欢的女儿,是皇帝的亲姐姐,何以要对乐平下手?
萧如之端来一杯茶,轻声道,“确定吗?是长公主府上的?”
“确认无误。对了,小宝呢?”
“她和周家的那姑娘喝了一下午的酒,已经睡下了。”
“既然睡下了,我就不问她了,想来她一个小姑娘怎么也不会不知天高地厚,能去得罪长公主。
不过,不管是谁,敢欺负我的宝贝女儿,我都要让她脱层皮!”
“良哥,听说那宋安在家是说不上话的,连儿女都不把他放在眼里。这事明摆着是长公主的授意,你若是去找皇上,怕是也不会对她多加责罚。”
韩良咬牙说道,“那又怎样,就算是豁出我的命,我也要给小宝讨公道。何况咱们诏儿还在北地为周家守着天下,他们这样对我女儿,我岂能忍?”
萧如之见韩良如此护着乐平,眼睛红了道,“多谢了,良哥。你这么为小宝着想,我实在感激。”
“你这是什么话?小宝那也是我的女儿,我从小捧在掌心的,这次若不是周家的出手相助,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难道我还能做缩头乌龟不成,大不了就是惹了皇上,顶多就是丢了官,还能怎样。
不过你也放宽心,这次我有证据,就算是太后求情,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包庇他们。”
萧如之轻声道,“良哥,你对我们真的是好。不过你也得注意身体啊,要不现在就休息吧,昨日你忙的一夜没睡。”
“如之,你先睡吧。明日早朝后我要面见陛下,还有些事情要准备。”
说完这些韩良亲了下萧如之的额头,就匆匆走了。
乐平第二天快晌午的时候才醒,刚醒来就听的采莲过来说道,“小姐,二夫人让你醒了过去一趟,说有事情与你说。”
“恩,知道了。”乐平匆匆梳洗了一番就来到了萧如之的院子。
萧如之见乐平神色如常,确认她是真的没有因为被劫而吓破了胆,才略微放下心来。
“小宝,母亲问你,你之前可与长公主有什么过节?”
乐平疑惑道,“长公主?我总共就见了她二次,话都没说过一句,怎么会有过节呢?
母亲这么问,是不是父亲查出些什么来了?那些劫走我的人是长公主府的?”
“昨天晚上你父亲和我说,那些人和长公主府有关系,是长公主暗地里养的一些爪牙,专门帮她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的。
长公主这人一向高傲,而且很有手段,我真是想不到她居然会行如此下作之事。你说与你无关,难道不是冲着你来的?是冲着咱们侯府?”
“公主府?”乐平思考片刻道,“母亲,我被劫的时候,听的那些歹人言语,似乎就是为了整治我,并不是冲着侯府来的。”
“不过前几日我在红袖坊里因为买织金锦的事情和西康郡主起了冲突,我听说郡主自尊心极强,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长公主给她出气?”
萧如之摇摇头道,“何以会为了这么小的事情就置你于死地,我们且看你父亲回来怎么说,他现在应该已经已经在延英殿了。”
延英殿中萧齐眉头紧锁,俊逸的脸上慢慢的有了怒色。
他淡淡的开口问道,“韩爱卿所言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