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完全暗了,头顶的灯光倾洒在桌子上丰盛的饭菜上,看上去极有食欲,苏芸晚正趴在桌子上,无所事事地等着厉靳泽。
她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早已经过了管家说的厉靳泽平时回家的点,正当她几乎要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外面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
看样子是厉靳泽回来了,苏芸晚兴高采烈地起身跑出去迎接他,下车的却是林毅一人。
苏芸晚期待落了空,声音有些低落地问道:“厉靳泽人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林毅毕恭毕敬地答道:“苏小姐,厉总生病了,现在正在医院里,我是受他差遣回来放一个重要文件的。”
说完,便径直走向厉靳泽平时办公的书房。
苏芸晚听到厉靳泽住院的消息,一颗心像是被栓了块石头一样直接重重地沉了下去,回忆起上一世他被自己害的病重的身体,慌得无以复加,手忙脚乱地跑去找自己的药箱。
抱着药箱来到医院,下车关上车门的时候连指尖都在冰凉地颤抖着。
厉靳泽绝对不可以有事,无论如何,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都一定要治好他。
此时厉靳泽面前摆着一个小桌板,上面放着他办公用的笔记本电脑和一些等着他签字的文件,他拧着硬挺的剑眉,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盯着电脑屏幕垂着头思索着什么。
病房的门被推开,只见苏芸晚抱着药箱走了进来,厉靳泽深黑的眼眸里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诧异。
苏芸晚一进来便看见他这幅样子,顿时恼起一股火,上去不由分说地便合上了他的电脑屏幕,嗓音里含着浓浓的担忧与埋怨。
“这个时候了你还有精力看这些复杂的报表吗?”
厉靳泽掀起眼皮看向她,眸子里的情绪墨一般的浓稠,他的嗓音晚旧低沉喑哑,“苏芸晚,我不需要你装模作样地来可怜我。”
苏芸晚不理她,自顾自地从药箱里掏出灸衣,灸盒等一系列针灸工具。
厉靳泽显然没理解她在干什么,挑着眉看着她的一系列动作,直到苏芸晚直接伸手去解他病号服上的纽扣,他才抬手拦住,向她投去疑惑的眼神。
“把衣服脱了,我来给你施针。”
虽然疑惑,厉靳泽还是照做了,苏芸晚低着头认真地在他身上比划着穴位,精巧的嘴唇紧紧抿着,表情很严肃。
她上一世的时候因为替白馨然的一个朋友扎针,那个朋友刚扎完针的时候好好的,过了一天却突然病重住院了,医生说是因为血脉堵塞,是针灸扎错了穴位的缘故。
那个朋友不久就去世了,她的针灸治死人了的事情也在界内传开,她本人也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从此封针再也不给别人做针灸了。
尽管现在已经知道上一世的时候白馨然故意隐瞒了那个朋友的病情,才导致针灸后那个朋友的去世,苏芸晚现在依旧有些紧张。
她柔软的小手在厉靳泽身上不断游走,反复确认了才敢下针,就在针尖触碰到皮肤的那一刻,一声呵斥传来,手腕传来钻心的疼痛,沈毅直接掰过她的手,怒目圆瞪。
“苏芸晚,你想对我们总裁做什么?”
苏芸晚正要开口解释,厉靳泽就出声阻拦了林毅。
“林毅,这没你的事,出去。”
林毅还是犹豫,“总裁,这……”
厉靳泽晚旧坚持,林毅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在病房外紧盯着里面的情况。
厉靳泽是在刚刚才想起,毕业这么多年,大家都忘记了苏家大小姐当年不顾长辈阻挠坚持读了中医专业,作为优秀毕业生毕业的。
沈居听说有人在病房里越过自己擅自给厉靳泽医治的时候,刚值完通宵的班,顶着一对黑眼圈冲进病房查看。
此时苏芸晚已经收好了针,趴在病床边上睡着了,厉靳泽靠在枕头上,歪着头看着她恬静安然的睡颜,见沈居进来还抬头朝他比了个小声的手势。
苏芸晚被带回厉家休息后,沈居急忙用各种仪器给厉靳泽测了身体,结果出来后发现各项指标都没出问题,这才放下心。
厉靳泽扎完针后感觉自己全身经脉游走得十分顺畅,此刻歪着头满脸得意地看着他,沈居不甘地承认:“听说她在学校里的时候水平确实挺高的。”
回到厉家睡了一觉后,苏芸晚回想起林毅昨晚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的文件,便摸进了厉靳泽的书房。
林毅直接把那份文件大喇喇地放在了办公桌十分显眼的位置,苏芸晚皱了皱秀气的眉头,摁开书架旁保险箱的密码。
上一世的时候,她把厉靳泽灌醉,盘问出了保险箱的密码——是她的生日组成地几个数字。
打开保险箱后,苏芸晚拿起那份文件,想也不想地放进了保险箱,把自己早已准备好的文件用打印机打印出来,再拿出厉靳泽的公章在文件上盖上。
厉夕霖让她偷的文件是厉靳泽费了好几个月心血做出来的招标计划,她上一世就过目过,于是她做了个以假乱真的,直接差人给送去厉夕霖那边了。
这次,她要让他血本无归。
她偷偷溜出办公室的一幕,被藏在暗处的监控完美地拍下。
厉靳泽看着手机屏幕上苏芸晚拿着文件走出的身影,怒火在胸腔中翻腾,面前桌板上的早餐被他全部打翻在地,林毅站在一旁不敢出声,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是苏芸晚打来的电话,她的声音里抑制不住的喜悦,“你感觉怎么样,我待会儿去看你吧。”
她的喜悦落在厉靳泽耳里全变了味,只听他嗓音冷漠,“不用了。”
说罢,就挂了电话。
苏芸晚意识到异常,很快就赶到医院,一进病房就听到了厉靳泽的冷嘲热讽。
“这个时候你还做什么戏来看我,顺利偷走了文件不应该去和你的情郎庆祝又赢了我一局吗?”
苏芸晚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她瞳孔重重地收缩,胸口不可抑制地起伏着,“厉靳泽,你试探我?”
厉靳泽只是冷笑着,全身上下翻滚着阴鸷的戾气,语气不自觉地加重,“我不想看到你,你给我滚出去。”
苏芸晚手紧紧地攥着,指甲几乎陷进皮肉,眉眼里掩饰不住的悲凉,眼眶红彤彤的,却坚持不让眼泪落下来。
“厉靳泽,我根本没想害你。”
说罢,头也不回地冲出了病房。
此时林毅的表情不知为何很僵硬,几乎是声音颤抖着说道:“厉总,刚刚属下来报,苏小姐寄出去的那份,不是我们准备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