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果儿的要求下,马车在离回春堂还有两条街的地方停了下来。
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陈果儿低着头走的飞快。
在转角处突然撞上一个东西。
陈果儿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韩岑。
“你……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还在听大师兄讲课吗?
夜色中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觉他一双眸子乌亮乌亮的,透着些许审视的意味。
陈果儿有些心虚的移开目光,呐呐着:“那个……那人是骗我来着,我趁着到了有人的地方,跳下马车就跑回来了,乌漆抹黑的还迷了路……”
被他一瞬不瞬的盯着,那目光犹如火炬,灼地陈果儿编不下去,这种借口骗骗巧姑和天佑那样的老实人还可以,韩岑猴精一个,岂会相信?可不这么说又要怎么说?难道还真的等到明天再回来?那个地方,她可是一刻都不愿多呆。
她以为他会找她话里的漏洞,然后戳穿她的谎言,谁知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若说先前还有那么一点疑惑之色,此时的他的目光犹如静水无澜,深不可测。这比直接质疑她更叫她不安。
“我……”陈果儿硬着头皮想要解释,但张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人回来就好。”他眉毛一挑,嘴角一歪,又露出他招牌式玩世不恭的笑,把之前陈果儿交给他的册子塞回到陈果儿手上。
“赶紧回去吧!我在这里站的都快冻死了。”他缩瑟了下,摸摸自己的手臂,转身往回走。
呃!他不追问了?
“你一直在这里等我?”陈果儿忙追上去。
“我等你干嘛?我又不知道你会回来,我只是怕被巧姑烦。”他虚张声势没好气道。
陈果儿笑了起来:“谢谢你啊!”
看得出来,韩岑是在担心她。
韩岑悻悻地哼了声:“谢什么谢,待会儿回去只说吴大夫留咱们当苦劳力,我可不想被人问东问西,烦死个人。”
他心里是好奇,但他不会刨根究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能说的秘密,陈果儿有,他也有。他能理解心里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的感受,如山一般沉重的压力。
只要她人没事就好,之前在永宁侯府外徘徊束手无策的感觉真的很糟糕啊!
回到后院,晚间的授课正好结束,学员们陆陆续续回到院子。
巧姑眼尖,看见陈果儿,大声叫着跑了过来:“果儿,你怎么才回来?”
陈果儿看了眼一旁的韩岑,韩岑别过脸去,一副不干我事的表情,陈果儿道:“我和韩岑被吴大夫留下做事了。”
巧姑愤愤不平:“吴大夫也真是,这都多晚了,每次都支使你们两个,怎不见他指使某些人……”
陈果儿见袁菲等人远远走来,忙捂了巧姑的嘴:“咱们回屋说话。”
让袁菲她们听见,少不得又是一场是非。
说着陈果儿拉了巧姑回屋去,天佑看着两人的背影,纳纳道:“少元,我觉得巧姑说的有道理啊!你真觉得吴大夫是看重你们两吗?”
韩岑嘴角一斜,眼睛一瞪,伸手给了天佑一个爆栗子,下手却是不重。
“有心思琢磨这个,还不如多看点书,四言脉诀都会背了没?大师兄今晚又教了什么?”
天佑缩头,揉了揉脑门,苦着脸说:“今晚是回春堂的楚大夫讲课,他讲的更深奥,我都听不懂,这不?问题我都记下来了,等你给我讲解呐!”
“你哥我现在肚子还饿着呢!赶紧先给我弄点吃的去。”韩岑一把拿过天佑手里的册子,赶他去找吃的。
天佑笑嘻嘻地说:“给你留着呢!那……是不是叫上钟良他们?”
“叫吧叫吧!反正也没几天了,我好人做到底。”韩岑心不在焉道,琢磨着:楚大夫可是回春堂最好的坐堂大夫之一,袁阅竟然把他叫来授课,对于一群非正式学徒,这样做未免过于重视了吧!
陈果儿翻看了巧姑的记录后也是觉得纳闷,现在就开始讲解方剂药理了?这也太快了吧!
一般药堂招收学徒,一年杂役,一年识药,一年煎药,再学诊脉方剂药理病理,循序渐进,稳扎稳打,学徒要出师,快则四五年,长则七八年,即便是医学馆里的课业安排也是按部就班,求实求稳。
而回春堂明显不是同一个套路,本该学一年甚至几年的东西,试图一个月就全塞进学员的脑子里,然后让学员们自己在实践中去消化,至于能消化多少全凭个人本事,求的是速成。但学医最忌一个速字,欲速则不达。袁阅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如此填鸭般的教学,真的只是为了应付十天后的考核吗?陈果儿表示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