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哥叹了口气，然后很认真看着蒋红豆问：“丫头，你怎么做到的？”
蒋红豆同样很认真地回答：“看个一两次就学会了啊。”
“！！！”
汪哥怔愣，他还没话说，其他人惊呼起来了。
“看个一两次就学会！怎么可能？！”
“对啊，我承认你这道菜做得不错，但这种话还是太吹牛了些！”
汪哥让其他人先别说话，又问蒋红豆：“这道菜你先前会做吗？”
蒋红豆摇摇头，“鱼我做过，但这道红烧扒皮鱼按照你的做法我是第一次尝试。”
“第一次尝试么……”第一次尝试就能端出与他一样水准、甚至是在他水准之上的料理。这种事情，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汪哥绝对不会相信。
他不是没听说过这世上存在一些天才，可再怎么样的天才，做到这种程度还是太夸张了。
他尝试着分析蒋红豆这道料理比他的好在哪里，无论是处理手法、添加材料的时机还有火候的掌握，双方都没有什么差别。
唯一的区别就在于蒋红豆动作比他更轻柔，对待这条鱼也更为耐心。他当然也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只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对于他来说，能做到98分就已经很完美了。
但蒋红豆却要拿到一百分，甚至是想要拿到一百二十分。
这小丫头厉害之处就在于她在烹饪上的贪婪——
专业技能上越是贪婪，就越是能成器！
以前师傅曾经这样跟他说过的，他记下了这句话，也一直以为自己很懂这句话。直到今日在这个小女孩身上，汪哥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真正理解过这句话。
这种贪婪，其实就是一种极致。
在蒋红豆少年时期，就已经深刻地践行这一点了。
“丫头，想不想跟更厉害的大厨去学做菜！”汪哥忽然问她。
蒋红豆眼里迸射出惊喜的光芒，似乎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是最为兴奋的。
汪哥带蒋红豆去见了他师傅，徽菜名家戴崇。
老人家好多年没收徒了，这次看到自己的徒弟领了个小孩来，一开始也没有太当回事儿。
毕竟这样的小孩，时不时就有人领过来。
直到汪哥告诉他，这个小女孩只因为看过他做了一两次红烧扒皮鱼后，就做出了与他相同水准的料理后，老人家才对蒋红豆多看了一眼。
但他还是没有再收徒的想法。
“师傅，你就收下她吧，我保证你收她为徒不会后悔的，她真的是那种十年不遇的烹饪天才！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啊。”
“你这小子心高气傲得紧，怎么舍得这样夸这小丫头了？”
对于自己的徒弟，老先生当然是了解的。
“她但凡逊色一点，也不值得徒弟我对你老人家这样推荐。你以为徒弟被一个才进我们后厨半个多月，就偷走了一大半手艺、还在所有人面前做出与我相同水准料理、隐隐还要胜一筹很有面子是不是？”
这么长一句话，也亏得汪哥能表达清楚、没有咬到自己的舌头。
这一次老爷子也郑重了一点儿，“你说得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徒弟完全没有必要捧一个小丫头、灭自己的威风啊！”
“一边玩儿去，就你学的那三脚猫，能有什么威风？当初师傅是怎么跟你说的？说你还嫩得慌，想要出师得再跟着我学两年，你心思野，早早就飞了。现在被个小姑娘给伤了面子，知道丢人了吧？”
“诶哟师傅别打别打，我都这么大人了，你还动不动就用鞋抽我，你好歹在人前给我留点脸——”
“都被个小姑娘打败了，你还有脸？”
“没败，不算败。”
“你学厨多少年？今年又多少岁了？没完全赢那就是输，还跟师傅嘴犟！”
傅钟深看这师徒俩相处很有意思。
老师傅是个风趣的人，而汪哥这么帮红豆推荐、说好话，也是一个心胸开阔的。要是遇到一个小心眼的，不但不会给她介绍师傅，说不定还会为难红豆。
老师傅打徒弟打累了，才停下来一边喘着气一边对蒋红豆说：“丫头，我老人家收徒可是很严格的，你先在我这儿留两天，如果是个开窍的那我就收你为徒。如果没我这傻徒儿说得这么好，那你就走人。”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蒋红豆一昂下巴，说道。
“哦，是个有心气儿的。”在老先生看来，一个年轻人要是没有傲气和锐气，那很难成大器。但如果过了几年还只是有傲气，别的本事没学到多少，那也没什么大出息。
蒋红豆一开始的表现倒让他有点刮目相看，看她一个文弱小姑娘，气势倒是一点都不差。
并不会因为想要跟他学厨，就在他面前扮乖讨好。
越是看她这样，老先生就忍不住逗她。
“你对我老人家不客气一点，不担心我不收你为徒？”
“我一直很尊老爱幼。”蒋红豆道，“但收不收我为徒这件事，我认为受影响的不只是我。”
“怎么说？”老先生感兴趣地问。
“无法拜您为师，那是我的遗憾。但错过我这位徒弟，那未来也将会成为让你很惋惜的一件事。”
傅钟深看着蒋红豆这模样，只觉得可爱死了，想摸摸她的头。
汪哥惊了，之前就觉得这小丫头说话挺吓人的，但没想到在他师傅面前话说得更吓人。
要是没看过之前她那番表现，他一定会想着这是哪家的小屁孩，到底懂不懂事？
可现在，汪哥看着师傅那被蒋红豆给说愣了的脸，捂住嘴偷笑个不停。
老先生愣过后，仰着头笑起来。
一连说了好几个有趣，“你这个徒弟，看来我是不收也得收了。好吧，就让我看看你未来能长成什么样儿，有没有资格担得起你这句话。”
老先生之所以收蒋红豆为徒，当然不是被激到了。纯粹是觉得这小丫头很对他的脾气。
而对于收徒这件事，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他收了很多个徒弟，有成器的，也有不成器的。
蒋红豆他打算也按照过去的方法教，能学到多大本事就看她自己了。
但没几天，老先生就改变了这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