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瓜西西不了解的领域了。
虽然不了解,但它却莫名有些羡慕。
人类的情感,还真是复杂又有趣的东西啊。它虽然拥有最智能的系统,却还是觉得这些情绪神秘莫测。
阿芙一周给自己安排了三节体育课,并且与蒋红豆的课岔开,没安排在同一天。
这样一周六天的课,就都有人会顾着培训班这边。真要是有情况,也能及时应对。
当然,一节课而已,也需要不了她太多时间。她许多时候,尤其在蒋红豆忙别的事情时,还是会帮她看着店。
她在红豆味仙的地位也很高,虽然不是老板,但许多时候等同于老板。厨师、伙计们见到她,都会称呼一声芙姐。年纪比她大的主厨、副厨,不太好意思叫芙姐,便叫她阿芙,但态度却是尊敬的。
阿芙在培训班的第一节体育课,蒋红豆趴在二楼办公室窗前也都看到了。
她带着孩子们跑步,玩跳大绳。还让他们玩两人三条腿、十人十一条腿、五十人五十一条腿以及蒙眼辨位各种合作助力的游戏。
在同学们中间也算如鱼得水的魏杰,在这些游戏上表现就有些不尽如人意了。
譬如蒙眼辨位,蒙住眼睛的魏杰,需要根据同班的提示过障碍,最终到终点用时少的便获胜。
蒙上眼睛的魏杰十分无措,对于同伴的提示和口令,也不愿听从。他宁愿自己慢慢摸着向前,被绊倒在地,也没有按照同伴说的话做。
因为他打心眼里就不会相信人、也不敢将自己交于别人。
阿芙默默注视着这些,觉得这孩子有些恶劣的同时,又觉得他挺可怜的。
事实上,他变成今天这样子,也是因为他遭受到了太多的恶意和伤害。要是有人能早点拉他一把,让他能体会到这世间也是有爱和温情的,他会不会就不会变成以后那样子?
不过,她可不能轻易同情他。
这小子眼睛里已经藏着不少的黑暗和阴霾,自以为是的同情只是自寻死路。红豆说得对,这孩子很危险,他的偏执也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化解和改变的。而走错一步,就有可能招致可怕后果。
这般想着,阿芙向魏杰和他的同伴走去。
“魏杰,你们这一组一共用了四分二十秒,其他组都是在两分钟之内完成的。所以你和你的同伴得留下来继续完成,用时少于两分钟,才算你们通过。”
魏杰的同伴叫张淮,是个很憨厚脾气也很好的少年。
“老师,能不能换我蒙眼,魏杰他好像不适应这样走路。”
温芙拒绝,“不可以,那样做就不具有让他提升的意义了。你们继续吧,等完成了再去吃饭。”
一连试了好几次,饭点都过了,魏杰还是没能做到。
而最后,魏杰咬着牙,捏着拳头,不管不顾也不怕摔倒,直接闭着眼睛冲向终点。
但他并未被绊倒。
解开蒙眼布一看,发现路上所有的障碍都已经被温芙撤走了。
魏杰惊愣。
阿芙问他:“很好奇吗,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魏杰点点头。
“因为我猜到你会这么干啊。”
“……”
“你根本就不听你同伴的口令,哪怕你的同伴告诉你前面什么东西都没有,你还是会觉得有陷阱。”
魏杰低着头,在阿芙看不见的地方眸子猩红。
这个女人是在愚弄他吗?
而每个愚弄他的人,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但再次抬起头时,魏杰又变成了很乖巧的样子。
“对不起,老师,我不是不信同伴,我就是太怕了。我怕黑,眼睛蒙起来后我心里很慌,便什么都听不进去也顾不得了。”
说完他还对张淮很抱歉地说道:“张淮,对不起,让你和我一组,连累你晚饭都没得吃。”
张淮摇摇头,“没关系,一餐不吃也没什么的。魏杰你别怕,以后你怕黑我会陪着你的。”
魏杰很感动地看着张淮,心里面却嘲笑开了。
又是一个脑子简单的蠢货,这些人也都太好骗了吧。
阿芙皱皱眉,意识到她可能还是将事情想得简单了。
但这事情急也急不过来,她拍拍手,“谁说不让你们吃晚饭了,我们培训班可不这样体罚学生啊。你们快去吃饭,下次多注意点配合就是了。”
张淮听完很开心冲阿芙鞠躬:“谢谢老师!”
“不用谢。”还是这样的小天使更讨人喜欢啊。
“谢谢老师。”魏杰也跟着鞠躬。
阿芙摆摆手,没吱声,转身离开了操场。
回到办公室后,将蒋红豆倒给她的茶一饮而尽。
这茶是蒋红豆十分钟之前泡的,这会儿喝正合适,不烫有点温热。
蒋红豆问她,“怎么样?”
阿芙靠在椅子上长吁短叹,“比我想象的要更棘手。”
“不棘手我都不需要特地请你出马了。”
“魏杰的事情我都听你说了,其实换成我,经历这样的事情也会受刺激。但我不会向他一样恨上所有人、甚至这个世界。我想我可能会努力出人头地,让所有看不起我们的人都只能仰视我吧。而那些伤害我的人,我也会用手段加倍讨回来,却不会去挑战法律和道德极限。”
“这世上每个人都不一样,也会因为人生中面临的各种苦痛,走向完全不同的道路。有些人将过往的痛苦化作奋进的力量,因为明白痛苦,所以才更有同理心,不想让别人承受和自己同样的伤害。也有些人,会从此坠入黑暗,拒绝一切救赎,用仇恨的目光看待这个世界。”
蒋红豆和阿芙,都不是那种太偏激的人。即便生活给她们施加了各种各样的磨难,她们也会努力向阳而生。
完全堕入黑暗并不能真的改变什么,也不会让自己生活变好,只会更加一团糟。
每个人活在这世上,都是负重前行的,有着各种各样不为人知的难处或隐痛。
可哪怕是再渺小无力的人,也终归有他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如果别人都不需要你、觉得你可有可无,但你至少还可以为自己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