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菜品，只要放对了调料，记住了烹饪的步骤，那味道就能大差不差。刚才那盘土豆，虽然前面你处理的方法很有问题，但这是一盘怎么煮只要够软、调料放对就不会太难吃的菜。”
蒋红豆这话说得直，小姑娘也是听明白了的。
将一道次品当成美味，作为饭馆掌勺的也确实是水平太欠缺太没追求了一些。
“寻常人家，尚且为了做出更美味的食物不遗余力，遑论我们这些以此谋生的厨子？外面那几个人态度是有些不好，但这也不全是他们的错。作为厨师，如果不能端出让客人满意的料理，排除对方刻意找茬的情况，那就是我们自己的问题。”
“你这是在教训我吗？”小姑娘冷着脸不太高兴。
“不，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为什么你明明不擅长做菜，还是要帮妈妈撑着这个小饭馆，而不是直接关门？”
蒋红豆一边和她聊天，一边处理好了一盆青菜。
傅钟深他们都还空着肚子等着呢，她也说好十分钟之内让他们吃上，自然是先捡容易出锅的弄。
这小饭馆里食材和调料都非常有限，她已经很长时间没在这么简陋的厨房里烹饪过了。
但都是一些家常菜，即便素炒蒋红豆也完全能hold住。
“把火生上。”小姑娘刚想回答蒋红豆之前的问题，便听蒋红豆道。
生火她倒是没问题，很快就着了。
蒋红豆将青菜洗净沥干了水分，倒入油，烧热后加上蒜。之后放入小青菜，大火爆炒了会儿，用眼睛都快看不见了的速度添上盐和酱油，还撒了一点点味精。用锅铲煸炒一轮，利落出锅。
小姑娘在灶台后看得瞠目结舌。
对方只是在炒一盘青菜，但在刚才那一瞬间，她却恍然想到了那种古代宫廷大厨，身处御膳房，为金銮殿上的皇帝老爷烹饪美味佳肴的情景。
“来，你先尝一口。”
蒋红豆拿起一双干净的筷子，挑了一根青菜，送到小姑娘的嘴边。
后者吹了吹，将那根青菜吸溜了进去。
“呃——”
“怎么这副表情？”蒋红豆望着小姑娘傻乎乎小样儿，心里只觉好笑。
刚开始的时候以为她跟小草一样，性子软又乖，后来她面对三个大老爷们都敢顶嘴，那小倔脾气还真是让人无可奈何。
不过这小姑娘胆子那么大，恐怕也是看着旁边还有不少客人在。要真是只有她一个，那她恐怕就不会那么冲动了。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仅仅是一些青菜和最简单的调味料，在锅里这样那样炒几下，就能弄得那么好吃？
她平时炒青菜时，和她做法看起来也没有太大的区别，为什么味道却是相差千里？
她实在是想不通。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娥。”
“好，小娥，先把菜给客人端过去，一桌一盘，话等你回来我再跟你说。”
外面客人又在催促，小娥没耽搁，将三盘青菜端了出去，分别放到三拨客人桌上。
“我还以为她能做出什么好东西，结果就一盘青菜，看不起人啊咋滴！”脾气暴的中年男人一脚踩在板凳上，一手拿着筷子敲击桌子，骂骂咧咧。
“宝宝不喜欢吃青菜，讨厌吃！”三人中有一胖小伙儿，看起来有点憨，总是在傻笑。此刻也把筷子一扔，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
“你，让厨子做点肉，我们小胖就喜欢吃肉！”那中年人用筷子一指小娥，命令道。
小娥没搭理他，转身就要进厨房。
“嘿你耳朵聋啦，敢无视我的话！你这个臭丫头，真是给你……”
“唔这小青菜很好吃得嘞，脆脆的绿绿的，还很嫩，吃起来好爽口~”
另一桌的一位大婶，尝了一口后却是对那盘青菜赞不绝口。
与她同桌的人听了这话，也纷纷拿起筷子，无不夸好味道。
傅钟深卢峰这桌，在菜上桌时两人就很默契地不说话专心吃菜了。
俞蓉觉得小饭馆筷子和碗不干净，用热水来回烫了几遍，等回来时一盘青菜已经见底了。
俞蓉：“……”
“下次吃蒋厨的菜，记得手要快，心要狠，更不可离席。否则等你回来时，汤都喝不到了。”卢峰还在一旁给了她友情提示。
“太夸张了吧。”俞蓉对卢峰这话颇有些不以为然。
后者只是意味深长地笑笑，却也没多说。
至于唐晓莲，虽然挨着傅钟深坐了下来，却全程没有要吃饭的打算。
她时不时就找点话和傅钟深、卢峰聊，结果那两人一门心思都在吃饭上，对她应答得很是敷衍。
所有人都夸好吃，那三人中的瘦子也忍不住对那盘青菜伸出了筷子——
整整十多秒钟后，那人才冷不丁一句“妈呀！”
“干啥呢？”
“这个真好吃。”
“一青菜，也能被你们吹得这么香。”
“我可跟你招呼过了啊，不吃别后悔！”
那瘦子这下可不留情了，哗地夹了两大筷子，半盘青菜就都弄到了自己碗里，低着头吸溜得贼带劲。
“我还就不信了。”
那暴脾气中年人筷子往桌子上一磕，来了一大口。
然后，人就直直怔在那里了。
在那瘦子吃完了碗里的，还想将剩下全弄走后，那中年人喊了一声。
“小胖！快，这个青菜好吃！”
小胖最听中年男人的话，一听他发话了，就将整个盘子往怀里一拢。
“大舅，宝宝真要吃这个吗？”听话是听话，但对青菜他也是真抗拒。
“快吃吧，小胖，这个真好吃，别被你小舅抢了。”
“……哦。”
小胖痛苦地吃下了第一口，本想一口吞，这样就不用尝到讨厌的青菜的味道了。
但青菜也不小，一口吞下有些困难，他就快速嚼了两下。正打算眼一闭喉咙一咽，就能结束这个难受的过程。
咦，这汤汁挺好喝欸。
味道，也不讨厌？
小胖就多嚼了几下，只觉得嘴巴里的东西越嚼越有味，一点都不比平时吃的肥肉差。
这真的是他最讨厌的青菜么！
一分钟后，这盘青菜便光盘了。
暴脾气中年人和那瘦子，也没闹事了。双腿并拢，端坐在那，迫不及待又老实地等着下一盘菜上桌。
而最让人发笑的画面，莫过于叫小胖的人，吃完饭后美得像朵花一样在那傻乐地转圈——
一个讨厌吃青菜的人，最后居然成了这样？
对蒋红豆的厨艺并没有清晰认知的俞蓉和小娥，此刻也都怔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