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姨娘站在窗户气得直捶墙，她倒是个命好的，不仅有爹护着，还有相公来救场，真是便宜她了。
“大小姐您可快回去吧，姨娘从来没有怪你的意思，又谈何原谅呢？”
傅安嗤笑一声：“人都跪成这个样子了，还说没有怪她的意思，那真要怪起来，还想怎么着？难不成要把这条命搭上才算不怪吗？”
王嬷嬷讨好地笑着：“哎哟姑爷，您也是个明事理的人，怎能这般不讲理呢？”
“哦？我怎么不讲理了？你来说说看，今日要不弄出个是非黑白来，我还不走了。”
“姑爷……”王嬷嬷欲言又止地看向赵青鸾，似是犹豫了很久才如实相告“这没人罚大小姐，阖府上下除了老爷谁敢呢？是大小姐自己赌气跪在这儿不走的，我们也没办法呀。”
“瞧你这话说得？还有人自个儿和自个儿过不去呢？”
赵青鸾窝在她怀里虚虚地推了他一把：“你快放我下来，嬷嬷的意思你还听不明白吗？真的在要耽搁下去，恐怕姨娘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
“不放，我还真没听说过？谁家府里的姨娘能做得了主子的事儿？跟没听说过要奴才去原谅主子的？”
“姑爷慎言！”王嬷嬷呵道，随后挤出一丝阴恻恻的笑“听闻您是四品朝官出生名门望族又习得四书五经，怎能这般不知礼数公然侮辱我家夫人呢？”
“让你交代你不交代，我说了你又不爱听得，既然你也知道我是朝官，为何见官不拜？是不将朝廷律法放在眼里吗？”
王嬷嬷顷刻跪地讨饶：“老奴不敢。”
“我看你敢得很，我记得我只有一位已经仙逝的岳母，何时府里又多出一位夫人来？这姨娘要能当夫人早当上了，不至于阖府上下没有女主子这么多年，也没轮到她，你们就别替她做白日梦了，还是说说我娘子的事吧。”
隔窗瞧戏的姨娘感觉喉头一阵腥甜，竟是气血翻涌吐了一口血。她锤着墙面的手已经泛红，扶着床榻的边缘缓步移到桌边，喝了一口茶水将口中的污血和愤懑都一口吐掉。
王嬷嬷拍着大腿道：“姑爷，这您可就真错怪姨娘了。”
“错不错怪是我说了算，你说了算吗？”傅安将人放到了地上，一手捞着她的腰一手下意识地捂住她外侧的耳朵，将她按到怀中护得严严实实的。
“她既已嫁到我傅家，便是我傅家的人是我国公府的颜面，现在脸皮子都让人扯下来了，我还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真当我们傅家人软弱可欺呢，你要是不说实话就去将姨娘叫出来，我亲自问。”
王嬷嬷虽说有些后悔自己应了这么个差事，但一想到自家儿子被她赶去种田，气就不打一处来，正好也让姑爷瞧瞧大小姐的本来面目，别被蒙在鼓里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还不是大小姐催着姨娘从九华山赶回来，害她半路早产了。那小孩可怜的哟……才7个月就提前出生，这么大点弱的跟个小猫儿似的，这老爷爱子心切瞧见了自然心疼，对小姐难免语气重了些。”
“谁料大小姐气不过非要隔这儿跪着，我家姨娘苦口婆心劝也劝过了说也说过了，可大小姐非是不听，这我们有什么法子？有句话您没说错，她是主子，她要怎么招我们哪管得着。”
赵青鸾一股无名火烧到心头，她爹那叫语气重吗？就差给贴一张养废了的标签了，正要回身反驳，就被傅安按的紧紧地示意她稍安毋躁。
“所以，姨娘早产孩子可怜和我的青鸾有什么必要的联系？”
“要是照你这么说，我今日和你起了争执，出去后发生了一应意外都由你负责了？”
“果然高手在民间，您当个嬷嬷简直就屈才了，您应该去大理寺刑部当值。您这样有理有据直击要害的断案方法属实让晚辈佩服，估摸有您这样的人物再也不会有冤案发生了。”
傅安这厮是吃“阴阳怪气”长大的吧，瞧瞧这话说得多损呢。
“要是没有大小姐的传唤，姨娘怎会冒这么大风险呢？”
“怎么生意不好还能赖柜台呀？自己走路不小心能赖着谁呀？别说我家夫人气量小受不得这委屈，就那么这乱叩帽子的劲，谁听了不觉得窝火？”
“瞧姑爷这话说得，我们哪敢让大小姐受委屈啊。”
傅安冷哼一声：“让一个怀胎不足三月的女子跪在三伏天的日头下，这不叫委屈，那什么才算委屈呢？这是我傅家盼了许久的嫡孙，倘若出了什么意外，你们就到下面给我儿赔罪吧。”
王嬷嬷常年呆在后宅之内个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几句话就将她唬住了，忧心不已地瞧着大小姐的肚皮。
“这、这是大小姐隐瞒不报不考虑自个的身子骨，怎么能赖到我们头上呢？”
“那姨娘呢？她怎么不考虑考虑自己的身子骨，事后却将脏水泼到我娘子头上？孩子只是早产不也没事吗？至于拿着鸡毛当令箭无事生非吗？难不成他一个庶子有这么金贵？”
“姑爷，这要罚小姐的是老爷不是姨娘。”
赵青鸾从他怀中挣扎的露出半个小脑袋来：“嬷嬷，你的意思我懂了，姨娘她还是不肯原谅我对不对？”
“那我继续跪好了，至于孩子。”赵青鸾颇为入戏地摸着肚皮，“他一定能坚强地活下去的，如果……不行，那他便是陪我一同承担这份罪责了，反正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说到这里，她不禁有些伤感。
是啊，那孩子本不该离开的，是代她受过一命抵一命的走了，他们不会再有孩子了。
反正她的人生也只剩短短的二年了，即便同旁人生一个孩子也不能陪他健健康康地长大，又何苦将他带到人世间遭罪。
她太懂自幼失去母亲，对母爱的那份渴望了。
姨娘一直以来都是她的情感寄托，事到今日她才明白，不是自己的亲娘，感情上终归是差了一大截。
“胡闹！”傅安斥道。
“我是认真的我没有胡闹。”赵青鸾挣扎得厉害。
毕竟她们串通一气吗，傅安也没太用力箍着她，甚至收放有度的配合她挣扎，结果一个没防备就让她挣了出去。
他往前跨了一大步也没将人捞住，就眼睁睁地看着她脱身后笔直地摔了下去。
傅安没料到她会这么用力，赵青鸾也没想到自己会挣脱出去，所以人摔下去的时候，两个人都是一脸蒙楞地看着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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