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葵不知内里,脸上一片迷茫,她先是睁着眼看向温晴,后又转头无声询问汪淮。
寻常人自是看不出汪淮在想些什么,可锦葵对他再了解不过,只一眼就知道这人清楚来龙去脉。她用眼神询问,汪淮却是眼皮微敛,避了小姑娘的目光。
实是这事情三言两语解释不清。
而且他也着实觉得这事有几分好笑,毕竟头一次见有人这般上蹿下跳地求娶姑娘家。
乌鬼在江湖上颇有名望,又同谢望舒是旧识,汪淮倒是不担心那人有什么恶意。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江湖之人虽然身份不比京中世家公子,可他们大多快意恩仇不拘小节,若是段扶对锦芙蕖乃是真心,倒真比京中那些官家公子好得多。
锦葵见汪淮虽然没有说是怎么回事,可锦葵见他那副样子也知不会有什么危险,心中大石便也落了地。
虽不再为锦芙蕖担心,可她倒是有些好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温晴也看见了他二人的小动作,心中略微安定了些。虽然汪淮凶名在外,可她知道世人传言心黑手冷的汪督公,对锦葵是极好的。
既然他没有表明此事有问题,便是说明芙蕖安全无虞。
“后来我们府中上下一对才知,九成是那少年假扮了我,把这府中搅得一团乱。”
那少年有这种能耐,定然不是一般人,倒像是江湖术人,可就是这般,温晴更是不敢把芙蕖嫁给他了。难不成日后要让芙蕖跟着那少年在江湖漂泊吗?她一想到此,就觉得难以忍受。
她的芙蕖受了太多的苦,再经不起一点风霜了。
“那这……如今怎么办?”
锦葵闻言也颇为苦恼,这婚柬发了出去倒是好说,可听温晴这话的意思,那少年对锦芙蕖竟是颇为执着。如此可见,他未必会轻易放手。
“先去收到婚柬的人家,就说是有人假借锦府名义,想看我锦府的笑话,把这事遮掩过去便罢。”
锦芙蕖从外头走了进来,还未来得及同汪淮同锦葵见礼,便急忙回了锦葵那句话。
她那日也不过就是性子上来了,随口回了那少年,她哪里能想到那少年竟是真的上门提亲来了,且还这般……
这般不省心,搅出这么多事。
锦芙蕖进屋后,向汪淮同锦葵行了礼,随后便退到了温晴身后。
汪淮的目光从锦芙蕖进来后,便一直在她身后的那个小丫鬟身上打量,待看出些有意思的东西后,才执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一口。
他唇边带笑,锦葵莫名地看了他一眼,见他冲着自己淡笑,锦葵便知许是要发生些什么。
果然,汪淮放下那茶盏后,忽然出声。
“听闻江湖之上有个组织叫灵翰堂,其中有一人极擅隐匿易容之术。”
他这话一出,温晴同锦芙蕖都抬眼看向他,而锦芙蕖身后那小丫鬟却是动也没动,仍然安安稳稳地站在那里。
汪淮淡笑,继续道:“江湖传言这人相貌丑陋,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也无人知他年岁几何。而且……”
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汪淮身上,便连那小丫鬟也竖起了耳朵。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地下,却忽然感到身旁传来一道疾风,她想也没想便伸手直接弹向了那飞来的东西。
待回过神来,段扶才发现自己已经暴露了。
汪淮看着那被弹进红木门柱半寸却没有破裂的茶盏,赞赏出声:“好身手。”
锦芙蕖睁大了眼睛看向身后的人,满目的不可置信。
她抬手指着段扶,眸中带着些点点水光,哑着声音问:“你……你何时扮成明香的?”
这几日她因着段扶的事情睡得不甚安稳,都是明香陪在她身边。昨日她半夜惊醒,也是明香抱着被子躺在床边护着她。
且前些日子,明香还曾伺候她沐浴,这登徒子……
锦芙蕖满面泪水,浑身发抖,脸上的血色也瞬间褪了下去。
段扶见状心里一疼,也没心思同汪淮理论了,他急吼吼地上前解释:“我今儿个早上才跟在你身边的,我就是听府里有人来,想跟来看看,你莫要生气。”
同锦芙蕖相处了一段时间,段扶自然知道她最在意什么,可也就是这段时间,让段扶真的相中了锦芙蕖。
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小娘皮长得这样好看,还如此温柔。她待身边丫鬟都极好,便是遭遇了那种事情也没有自怨自艾,反而每日安慰自己的母亲同弟弟。
这样的人怎么能让他不钟意?
想着这几日锦芙蕖晚间睡不着,都是自己点了安神香抱着她安慰,她无意识在自己怀中啜泣的时候,段扶只觉得心都要碎了。
这样招他喜欢的小娘皮,他是一定要娶回家当婆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