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之时,后宫中突然传来愉妃有喜,泰和帝得知此消息,先是眉头一皱,可见愉妃那副高兴的模样,便也舒了脸上的严肃之感,缓缓露出一个喜意。
玄岭眸光锐利地上前恭喜:“恭贺圣上,新丹丸果真有奇效,看来圣山延寿百年未必不可行。”
泰和帝面带笑意慢慢点头。
他三人正在殿中用膳,玄岭得了圣上御赐,也可入座。
只是玄岭面上端着一副高人之态,并未看向眼前珍馐。他假模假样地掐指计算,随后又面带喜意地道:“圣上大喜,有天大的喜事发生。”
他原本想说愉妃肚中怀的这胎,乃是上天禄仙转世,以求为这孩子讨个吉利或封赏。泰和帝年岁那般大,早不可能传宗接代了,如此一来,愉妃怀的这胎,必定是他的种。
只是还不等玄岭把话说完,外头便有人来报,说是五皇子谢珩同诚阳王谢望舒联手制敌,打败鞑靼同瓦剌部,大获全胜。
且瓦剌部国主同发起此次战争的将领也先图,俱被擒获。也先图被斩于城下,而瓦剌部愿意年年奉上朝贡,以示对我朝的尊敬。
泰和帝听闻此报,大赞玄岭神机妙算。
朝中瞬时忙碌起来,既要准备接待瓦剌部来朝贡一行人,又要展示泱泱大国风范,除东厂外,六部官员都忙得不可开交。
谢珩因无诏不得回京,便还在边关坚守,谢望舒则比瓦剌部使团先行一步,回了上京。他心有挂念,想着夏小蕊同她腹中的孩儿,这脚程便快了许多。
谢望舒同夏小楼回到诚阳王府的时候,夏小蕊距临盆只不足月余时间,他二人看见夏小蕊那圆润得吓人的肚子微微发呆。
夏小蕊见到谢望舒,也不知怎么了,一股委屈冲上心头,坐在那太师椅上呜咽着哭了起来。
她身子重,行卧都不方便,近日天气也热了,她晚间翻来覆去睡不着,再想到后院住着的温诗筠,心里又酸又涩,还有几分对自己的唾弃。
可最最难熬的,是对谢望舒的思念。
谢望舒见夏小蕊哭得伤心,也不理会自己一身尘土,脱下身上外袍,便直接把人抱进了怀中。他见夏小蕊哭得更欢实了,忍不住笑道:“小胖子,为夫如今都抱不住你了。”
他笑着调侃,可手却小心仔细地揽着怀中软乎乎的人,见她那一双大大的猫眼儿,心中便痒得不行,恨不能现在便按住她亲上两口。
见到了心爱之人,谢望舒才觉得那漂浮不定的心有了着落。
谢望舒整日小胖子小胖子叫惯了,往日夏小蕊也不觉着怎样,可自从温诗筠说她痴肥恶心后,她便也觉着自己不够纤瘦窈窕。
今日再听谢望舒这般喊她,心里那股委屈更是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汹涌而出。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口中连话都说不清楚:“你嫌我……”
夏小蕊呜咽啜泣,泪珠成串滴落,惹得夏小楼都看不下去了。他同谢望舒日夜兼程,这小妮子一看见他二人不说亲亲热热地过来迎接,反而自顾自地哭个不停,着实有些不成样子。
他脑中浮现出席书意的身影,夏小楼觉着身为女子便应当如席书意那般兰质蕙心,知书达理。
“小蕊,你莫要如此娇气。”
她如今是诚阳王妃,不是未出阁的姑娘,若如此担不起一点事情,时间久了只怕会惹得谢望舒厌弃。小蕊是他的亲妹妹,他自然望着小蕊万般好。
只是夏小蕊顺风顺水了一辈子,又哪能一日成长。
夏小楼如今这般话,听在夏小蕊的耳中,便如同针扎一般刺耳。她知道自己无用,可往日最疼自己的阿兄也这样说,又逢被人强逼着给谢望舒纳了妾,愧疚、后悔同见到谢望舒二人的激动,让她一时情绪上涌。
谢望舒只觉得腿上一阵温热,待低头一看,险些吓得他丢了魂。
夏小蕊边哭边捂着肚子,谢望舒和夏小楼也吓得团团转,好在夏夫人送了生养嬷嬷过来,知道这是提前发动了,忙找了稳婆来。
谢望舒同夏小楼眼见着夏小蕊被稳婆搀进了房中,二人站在外头面面相觑。
“阿兄怎能说那样重的话,小蕊命格好自幼便被人宠着,娇气一些也是应当。“
夏小楼见谢望舒一脸凝重,只觉自己白白做了那恶人。他同谢望舒一起到边关走了一遭,如今二人也算有了过命的交情,自然希望他同夏小蕊能长长久久。
谢望舒此行回京,日后前途必然不可限量,王府中现在没有其他女人,他日可不好说了。他知道夏小蕊是什么性子,为这事儿还担忧过许久,如今见谢望舒对他那傻妹妹如此重视,脸上焦急惊惶的神情也不似作伪,心下才安稳不少。
他二人在门外焦急等待,却不想外头急匆匆跑进来一个清瘦女子,那女子挽着妇人发髻,穿着素淡,一过来便直直地扑进了谢望的怀中。
“王爷,救救我。”
温诗筠抱着谢望舒不松手,她实在是被夏夫人送来的那两个嬷嬷折磨怕了,她们每日让她抄写经书,说是为远在边关的谢望舒祈福。
可她每日茹素没有力气,还要写上七八个时辰的佛经,日复一日枯燥疲惫,她真的要疯了。
今日那两个婆子不知去了哪里,她才哄骗了看门的小丫鬟偷跑了出来。
谢望舒被温诗筠抱住,反手便直接掰断了她的胳膊丢了出去。
他灵翰堂出身又刚从战场上下来,若不是全副心力都放在正经历生死关头的夏小蕊身上,又哪能让温诗筠得手?
只是可怜温诗筠把谢望舒当作是自己的救命稻草,却没想到会被他这般残忍对待,她趴伏在地上,痛得险些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是心中那股绝望让她疼,还是被掰断的胳膊更疼。
谢望舒皱眉,厉声呵斥:“什么人?”
温诗筠咬着牙,把心中那股绝望咽下,带着哭腔回道:“王爷,我是你的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