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葵在小院待得无趣,便会做些衣衫鞋子,便是汪淮如今也说她的手艺进步了许多。这几日给汪淮做秋日衣裳,府里的料子用得差不多了。
且夏小蕊快要临盆,她也想给孩子做些兜兜虎头鞋什么,今日便同南藤一起去了布行。
翻着柜上的布,锦葵选了几块颜色鲜亮的,又选了好些金银丝线。那掌柜倒是认得她,知道这姑娘出手大方,便捧着好些近日从南边新来的样子,给锦葵看。
“小姐,这花色不错。”
南藤帮锦葵选了几块,锦葵摸了摸也跟着浅笑附和。
针线铺掌柜见锦葵买了许多,又拿出几匹上等的蜀锦,热络道:“小姐看看这几匹,是小的刚从江南那头采买过来的,俱是上等货。”
锦葵正想上前看看,便见一只手接过了那料子。她回头时候,发现那人是一个长相十分温润儒雅的公子。
“这……原是小姐看好的,那小生便不夺人所好了。”
那男子开口,把手中布料递还给锦葵。
南藤代锦葵接过,又回了句无事。
那温润书生模样的男子,在店中转了一圈,便转身离开。倒是锦葵望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
“小姐,您可是认识?”
锦葵抿着唇,总觉得那人有些眼熟,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是谁,便冲着南藤摇摇头:“他给我的感觉很是熟悉,可我不记得有见过这人。”
“可要奴婢去查查?”
南藤见锦葵神色疑惑,便想着帮她去查查那人的来路。锦葵生性单纯,在京中也没什么人脉交集,她觉着眼熟却想不起的人,并不多。
锦葵闻言失笑,许是自己又犯了那思绪混乱的毛病,便柔声拒绝了南藤。汪淮护她护得紧,连带着身边的人也跟着小心翼翼起来。
二人选好布料后,便回了小院子。
倒是锦葵说觉得眼熟的那书生,一直跟在了她们身后。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谢玿的幕僚温琼。
谢玿前些日子突然找到温琼,让他去查汪淮身边的女人,且让他抓了锦葵送到大皇子府去。
温琼闻言先是沉默了一阵,又开口劝诫谢玿:“王爷如今不宜妄动,特别是在如今这个时候,招惹汪淮实在不明智。”
谢玿如今哪里想得到什么大局朝堂之事,他如今满脑子想的都是女人同子嗣。若是他不能诞下嫡子,他日就算是坐上那把椅子,又有什么用?
“先生不必多虑,本王自有办法对付汪淮。”
见谢玿一副铁了心要同汪淮撕破脸的模样,温琼只得温声规劝:“祸不及妻儿,王爷此乃小人之道。”
谢玿被他说得一愣,脸色也沉了下来。
“先生这是什么话?君子只会败于小人之手,若是我等君子,都不屑使用小人术法,那这天下岂不是都被这小人占据了?”
“且我如今也只是用小人之法惩治小人之身罢了,若汪淮真对那女子看重,我谋求大位之事岂不事半功倍?”
温琼闻言抿紧双唇,谢玿如今是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了,他点点头,只得先应承下来。
看着锦葵同南藤走进那其貌不扬的小院子中,温琼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身边人:“给那位小姐送去。”
门房把信送到锦葵手中的时候,锦葵还有些惊讶,因席书意同她已经许久没有联系了。看着那封印着席书意小印的笺签,锦葵点了点头。
这上头字迹确实是书意表姐的。
锦葵对着门房的下人道:“你同那人说一声,我收拾一下,这便过去。”
等梳洗一番后,锦葵带着南藤出门去了,既是书意表姐相邀,锦葵乐得赴约,便就没有找人告知汪淮。
近日朝中事多,先是谢璀畏罪身亡,又是惠妃自戕,汪淮便也不得不宫中东厂两头忙碌,便是这几日回小院子的时候,都是踩着夜色进门。
他正在东厂处理卷宗,辛清从外头捧进来一个盒子。
“督公,葵姑娘让人为你送来的。”
汪淮闻言,停下手中动作,唇上勾起一丝浅笑,这个时辰应当是小姑娘怕他不好好用饭,送来的餐食了。只是汪淮的笑容在打开那盒子后,瞬间转为阴沉。
盒子里头放着一个香囊,那香囊他再熟悉不过,便是昨日,还是他把这东西收拢在小姑娘妆匣中的。他伸手拿起那香囊,放至鼻尖一闻,眸色更为阴翳。
的确是小姑娘贴身的东西。
放下那香囊,汪淮抽出里头信笺,看过后起身走了出去。
那上头写着让他一人今日午时于京郊荒寺相见,晚来便等着给人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