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偷吻

今日这天半阴半晴的,锦葵正在小院子中准备香箔同五色纸。

南藤南星往五色纸中夹着棉花,石竹在整理祭品同今日要烧给石头的衣物。几人忙碌得紧,一时间也没人想着午饭的事。

等申春过来给锦葵送餐食的时候,锦葵才发现已过了午时了。急急吃过晌午饭后,她便带着南藤几人去了石头坟前。

距石头过世,其实已过了许久,可锦葵觉着好像也不过就是昨天的事一般。石头吵着闹着,笑着哭着,还有石头去世那日对着她说阿葵我疼,这一幕幕还会时不时地在她眼前浮现。

“石头……”

望着刻着石头名字的墓碑,锦葵喃喃出声。她伸出手,从篮子中拿了香烛,焚香点蜡后,又拿出好些吃食同供品。

犹豫许久,她才从怀中掏出一个痕迹斑驳,却因常被人把玩而变得光滑的木质鲁班锁。细细摸了摸那鲁班锁后,锦葵轻扒开石头坟前的土,把那鲁班锁浅浅埋在其中。

捏着手中的五色纸,一点点扔到燃烧着的火圈中,锦葵微红的眼眶泛着点点泪意:“石头,阿葵替你报仇了……”

锦雅丹如今顶着郡君身份,同尽毁的容貌,也算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罢。听汪淮说,锦玉茗如今同样过得凄惨,她这也算是为石头报了仇罢。

拿出她给石头缝制的冬衣同厚袄,看着他们一点点被火舌吞噬。

锦葵眨了眨眼,让眼中的薄雾消散后,她才面带笑容地同石头道:“石头,阿葵给你送寒衣,若是你穿不好,吃不饱,要记得给阿葵托梦。”

“石头,阿葵现在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若是有好人家,记得早日投胎,说不得有生之年阿葵还能再见你一次……”

待锦葵磕头祭拜过后,又坐在石头坟头前沉默了许久。

天色渐渐阴了下来,处处泛着潮意,南藤上前轻轻提醒锦葵,她们该回去了。锦葵站起身,望了一眼石头的墓碑,心中酸涩难挡。

待她们回到小院子的时候,天色已全暗了下来,还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汪淮最是不喜这等天气,透着阴冷不说,也会让他想起些不愉快的事情。只是这等躁意,在回到小院子中,看见锦葵为他煲着的姜茶后,全都消失殆尽。

摸了摸那还烫手的姜茶,汪淮唇边浮现出一丝笑意,他朝着申春道:“她可睡下了?”

申春望着自家督公这明显好转的脸色,点点头:“葵姑娘今日去给石头烧寒衣,回来的时候瞧着兴致不高的样子,早早便睡下了。”

“已经寒衣节了……”

这日子过得倒是快,想着他的小姑娘到这处院子已经两三月了,汪淮不由觉着从她来以后,这日子明显轻松了许多。

望着一脸笑意的汪淮,申春心头觉着好笑。等他家督公喝完那姜茶后,申春才拿出几件厚厚的棉袍同鞋袜。

“这是葵姑娘做给您的,您试试?”

看着那厚实得过分的棉袍,汪淮同申春一同失笑。

这也……着实厚重了些。

锦葵知晓汪淮极度畏寒,所以这冬衣便照着辽东那的气候,塞了满满的棉花。且这棉花还被锦葵压得紧实,摸起来虽还算柔软,可实际又厚又重。便是汪淮这样身型劲瘦的人穿着,也能显出几分虎背熊腰的姿态来。

望着镜中的自己,汪淮忍不住又是一阵好笑。

那棉袍虽看着有些笨重,可穿起来的的确确暖和得紧。只试穿的这一会儿,汪淮便觉着自己出了一身的薄汗。

申春看着自家督公穿着这棉袍的样子,忍了半晌也没忍住,终是笑了出来。

这可真是……太难看了。

督公穿上它倒是有些像他幼时村子里,那老财主家的账房,憨狠憨狠的。可看着自家督公小心翼翼摸着那袍子的样子,申春便知这东西督公喜欢得紧。

他如今便只能奢望,冬日里督公只在这院子里头穿穿便好,真要穿出去了,少不得会让那些同东厂斗得眼青的人嘲笑。

汪淮反复照看,一时间竟是舍不得脱。只是在看见申春手中还抱着些其他物件的时候,略带好奇地上前翻了翻。

这等厚实的棉袍做了两件,一件正正合身,一件略宽松些。小姑娘还给他缝了两双矮靴,摸着那上头细密的针脚,汪淮心头被一种丝丝柔柔的情愫包裹,让人忍不住心头发痒。

小姑娘的针线手艺果真进步了不少,这针线比起前头给他制的衣物,精细了很多。那鞋子里头放着毛皮软垫,穿起来又软又暖。

就连那两双棉袜也絮了薄棉,摸起来暖乎乎的。

汪淮在这一刻,忽然有些忍不住想要见见他的小姑娘。

待把这衣物仔细收拾妥当后,汪淮一个人去了锦葵的院子。

他在外头站了许久,他以为可以平复的心情,却在离他的小姑娘越近时,越是难以自制。

锦葵的院子只堪堪点着几盏灯笼,夜色幽暗,便同他此时的心情一般。

犹豫一瞬,汪淮还是进了锦葵的卧房中。

南藤听见声响,刚想要出来查看,可还不等掀起珠帘,手便被飞来的一颗落花生打掉。她望着落在地毯上的落花生,顿了顿,终是没有出来。

白日里给石头送寒衣,让锦葵落寞了许久,便是晚膳都没用便歇下了。她躺在软被中,露出的小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委屈。

双目微红,锦葵皱着眉,似是在梦中也不甚安稳。

汪淮看着小姑娘嫩生生的脸蛋,和微微皱着的眉头,心疼得不行。他伸出手探到她面前,却在能感受到小姑娘微热呼吸的时候,顿在了空中。

稍缓片刻后,他眸中带笑,还是没有克制住自己想要亲近她的心。

他微微探下身,在望见锦葵卷翘长睫的时候,抿唇轻笑。

汪淮轻轻为他的小姑娘拨了拨额间碎发,然后半蹲下身,轻柔地吻上她的唇。

虽只是一触即离,但这滋味也同他想象中的一样,令人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离开前,他为她掖了被角,又忍不住在她软软的脸蛋上,再印下一吻。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