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见到三皇子谢璀,果然也开始攀扯起来。
这个嫡子对他来说太过重要,他如今已二十五六,膝下还没有子嗣。朝中许多人以此诟病他德行有亏。不仅如此,没有嫡子,他便是坐上了那位置,也不会坐得稳。
今儿个一早,他见到崔玥下身渗出的血迹,仿佛那消失的不是他的嫡子,而是他的千秋伟业。
如今宿敌见面分外眼红,谢玿觉得除了谢璀这个笑面虎,其他人没有机会做下这等事。
“你竟然下此毒手?”
谢玿面目狰狞,看着谢璀的时候,万分憎恨。
三皇子见谢玿这般无端攀扯,心下也不耐烦起来,又想着身上挂着的无事牌,面上神色一时有些复杂。平日里那常挂在脸上的笑容,此刻也僵硬了不少。
大皇子见状,更觉得他这三弟十分可疑,控住不住心头怒火,竟上去一拳挥在了三皇子面上。谢璀被他打得连连后退。
泰和帝眯起双眼,看着眼前一幕垂眸不语。
谢瑖看着大皇子同三皇子居然动起手来,也是不发一言站在一旁,皇后甚至还给太子理了理衣冠。
大皇子此时失了理智,但谢璀到底还有些城府,只是侧开身子,避过谢玿的纠缠。并在太监拉开二人后,还上前好生地安慰了一下大皇子。
“皇兄痛失嫡子,做弟弟的我同你一样心痛,但还请皇兄勿要做这等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谢璀这番安慰,不仅没有起到作用,还更是火上浇油,让谢玿更是气愤。只是不等他接着发作,泰和帝便打断了他继续疯魔下去的动作。
“汪淮,这事情究竟查得怎么样了?”
大皇子的做法让泰和帝越发失望,为避免他做出更出格的举动,泰和帝出声制止。
汪淮闻言回道:“已有些头绪,东厂同锦衣卫正在搜集证据。”
泰和帝点点头,大皇子闻言也冷静下来,只是望向殿中人的目光仍然充满恨意。
不多时,连生从外头走了进来,同泰和帝见礼后,才缓缓出声:“大皇子妃崔玥乃是中毒落胎,下毒之人为大皇子府中隋姓如夫人。”
“她把催产药制成熏香,日日熏染大皇子内衫,如此只要大皇子同大皇子妃同榻休息,大皇子妃便会落胎。”
连生此言一出,大皇子脸色迅速由青转白。
皇后毫不客气轻嗤一声,这轻轻的一个鼻音,惹得屋内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皇后起身,冲着泰和帝行了礼,带着太子谢瑖走了出去。泰和帝神色漠然,看向大皇子的目光着实不善,这等目光让谢玿心头一紧。
泰和帝也没再说些什么,挥挥手朝着殿内众人道:“都散了吧,朕乏了。”
谢玿似是丢了魂一般,还想要挣扎反驳,却被身后贴身伺候的小厮轻轻拉住。他忽然反应过来,今日这场面已然闹得如此难看,若是再纠缠下去,只怕他在泰和帝心中最后一点情分也要消失殆尽了。
他灰白着脸,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
汪淮也跟着走出殿外,三皇子见状连忙跟上,走至门口处,对汪淮道:“汪督公今日这恩情,谢璀记下了,若他日有机会,定会回报督公。”
连生在汪淮身后,闻言微微低头。汪淮抬眼看向谢璀,语气平平地回了句:“三皇子请。”
说完伸手让谢璀先行。
谢璀冲着他点点头,带着安芷荷等人离开了中和殿。
等汪淮同连生回到东厂的时候,已快接近午时。连生去了东厂地牢审问大皇子府中那姬妾,辛清则站在汪淮身后,欲言又止。
“说吧,有什么想问的。”
汪淮看着面前摆着的几道平日里常吃的菜色,兴致缺缺。他如今被小姑娘养刁了,寻常厨子做的东西,他都吃不顺口,如今用了两三筷,便觉着饱了。
辛清见汪淮心情不错,便开口问道:“大皇子妃落胎,可是三皇子做的?”
他亲眼见汪淮同三皇子说了那无事牌的事情,也跟谢璀一样,以为是三皇子或是三皇子被人陷害,导致崔玥落了胎。可他家督公又不像是会有那个心情,帮三皇子遮掩,还刻意找个替罪羊的性子。
“不是。”
汪淮淡淡开口,回答了辛清的问题。
辛清一脸迷茫,又接着问道:“那督公您同三皇子说的那话,是何意思?”
“还个人情而已。”
汪淮没有兴趣知道谁害了崔玥,又是谁想要大皇子生不出嫡子,他只是讨厌欠别人人情而已。谢璀救了青薇,他便借此事还上这份人情,免得日后受制于人。
至于那什么无事牌,也不过是他随口一说而已。
三皇子是个聪明人,可越是聪明人想得越深。他无心一句,谢璀自己会帮他找补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至于谢玿府中的替罪羊姬妾,也不那么清白便是了。更何况他烦谢玿烦得紧,也不在意在他那本就不怎样的名声上,再添一笔。
如此一件事,不仅还了三皇子的人情,还让三皇子记他一个恩。且大皇子经此一事,怕是有段时间都不能翻身了。若是此时把他手中扣下的那些折子,一并呈上去,大皇子便彻底废了。
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他是真的不耐烦,在宫中查什么狗屁倒灶的落胎案。事情早些有结果,他也能早些下值,回去陪陪他的小姑娘。
汪淮想到此,眼前的辛清都变得有些眉清目秀了。
从中和殿出来的三皇子,回府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把身上那块无事牌烧了个干净。又找来下属,做了块一模一样的挂在身上。
那幕僚看着三皇子的动作,询问缘由,等三皇子说完,他才沉声道:“如此想来,汪淮对那宫中女官倒是有三分真心。”
“日后也可从她那处着手,尝试同汪淮交好。”
谢璀点点头,又看向幕僚道:“这无事牌,你确定是从安家流出来的?”
“确实是王妃从安家舅爷手上买回来的。”
那幕僚声音一顿,又接着说了一句:“花了大价钱的。”
谢璀闻言,指尖点了点桌面,半晌才道:“我知道了,你去查查,安家最近同谁走得近。”
他倒是想知道,谁借着他的手,做这等借刀杀人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