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皇家秋猎还有四五日光景,锦葵在府外成衣铺做的衣裳也该取了。
她同南藤南星二人准备今日去取回来,若是有些不合身的地方,也来得及修改。
三人来到那日做衣服的铺子,因着选了好几套,各种款式颜色都有,所以在取衣的时候,南星同那店家去了绣房。
锦葵同南藤两人在屋中等待,二人翻着铺子里的新款式,低声交谈起来。
少女对华服自是没有一点抵抗力,锦葵如今手头宽裕,便又给南藤南星同石竹,选了几套样式新颖的纱裙。
待看见店家柜子中摆着的几双绣了珍珠的花鞋,锦葵心喜。仔细地拿起一双缃色的查看,越看越觉得喜欢。
自汪淮送了她那个珍珠鬓簪后,如今她只要看见嵌着珍珠的物件,便都喜欢得不得了。
南藤正陪着锦葵挑选颜色,门外走过来一个四五岁的小娃娃,那小娃娃胖乎乎的,十分可爱。
还不等那孩子进屋,二人便听他奶声奶气地道:“姐姐说,东西多,小姐去,帮忙。”
屋中二人轻笑出声,小孩子虎头虎脑的,说起话来竟然这般惹人怜爱。
同锦葵禀告后,南藤便出门找南星去了。
南藤跟着那小娃娃,走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不知是那孩子真的不认路,还是在故意兜圈子,一个小小的布坊,她们走了两三圈都没有找到南星。
一把抓住那男童,南藤飞身跑回刚才的屋子,哪里还有小姐的身影。她急急忙忙地走出布坊,却见远处一个成年男子,扛着小姐驾马而去。
南藤只好丢下那男童,朝那马车追去。她武功虽然不弱,但想追一匹骏马也并不容易。
何况这里地处京郊,白日进出城门又不需盘查,那人扛着锦葵,南藤又怕误伤小姐,束手束脚之下,一直追到城外延禧寺附近,才终于追上那人。
那人武功不敌南藤,二人过手不过二三十招,那男人便被南藤扼死。
南藤急忙上前查看还在昏迷中的锦葵,待扶起她的时候才大喊一声:“糟了。”
那女人竟不知是谁人假扮,身上穿戴同锦葵一模一样,南藤抢过那贼人马匹,翻身上马,直奔东厂而去。
被南藤担心的锦葵此时正捂着自己的腰间,在一处荒院中奔跑躲藏。
她原本同南藤在那布坊选衣,南藤出去后她一个人坐在那里,却忽然见到,门外有个同石头长得十分相像的人一闪而过。
锦葵知道自己略有些魔怔,可她看到那道身影便控制不住自己,她一路喊着石头,跟着那身影,不知不觉就走出了布坊,进到一处荒院。
刚进到荒院,正面便闪出一个人,还不等她看清那人是男是女,那人便把手中匕首刺进她腹中。
锦葵捂着慢慢渗出血迹的伤口,咬紧下唇又使劲跑了几步。要不是她怀中揣着石头的那个木质鲁班锁,这一刀便能直接要了她的命。
握紧手中沾着血渍的鲁班锁,锦葵觉得石头在天有灵,竟是又救了她一次。
她忍着痛,忍着泪,闪身钻到一处废弃拉门木衣柜中,死死地顶着一边拉门。
被人扎伤的一瞬间,她下意识地朝着那人眼睛抠去,那人剧痛之下只得放开她。手上好似还沾着那人的汗渍,锦葵在身上抹了抹,努力让自己稳下心神。
藏在木柜中的锦葵屏住呼吸,努力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待看到那柜门上裂开一道缝隙,她想了想,拔下头上发簪,朝着那缝隙又戳了两下。
等裂缝越来越大,隐隐能看到外面情形的时候,她才停住了手。
陈旧木柜中散发着一股腐烂木头的味道,此时的锦葵却完全闻不到。她的全部精力都放在外面骂骂咧咧的咒骂声中。
呼吸越来越重,手上的汗水让她握不住手中发簪,锦葵只好用袖中丝帕把发簪缠在自己手上。
外面的咒骂声越来越近,锦葵透过缝隙看见一个身形矮小瘦弱的男子走进屋来。
她略微倾身,让自己避开那道缝隙。
忽然外面有人用力拉门,锦葵用脚狠狠顶住,那人无法只得用手中匕首朝衣柜劈去。锦葵忍着哭声,用力把身子往后缩。
忽然一道阴影遮住了那原本应该透光的缝隙,锦葵看去,一只眼睛透过木缝正看向她。
那眼神混浊凶恶,竟是让锦葵想起了多年前在辽东看到的,闯进村中的恶狼。
不等多想,锦葵握着发簪,用力朝着那只眼睛刺去,木柜外的男人猛然痛嚎出声。
锦葵拉开柜门,踉跄着朝着躺在地上打滚的男人扑去,照着那男人的头,又用发簪狠刺了两下。
只是发簪一头虽有些细长,但并不尖锐,刺在柔软的人眼处还算致命,刺在坚硬的头骨上,便造成不了什么伤害了。
那男人即便再是瘦弱,也比一个女子有力百倍,他用力打挺,一个翻身站了起来,一脚踹向锦葵。
锦葵被他踹出好远,那男人走近,口中说着无法入耳的污言秽语。
只是此刻的锦葵被踹得满目金星,正在她觉着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只见一道如风身影飞至她身前,那人一手掐住男人的脖子,狠命把他掼在墙上。
那歹人呼吸困难导致脸色紫红,伸手扒着掐住自己脖子的手,汪淮朝身后看了一眼,小姑娘捂着肚子跪爬在地上,呜呜痛哭。
汪淮眼中杀机浮现,食指指骨狠力向下,随后那男人便被汪淮扔到地上。
那男人躺在地上捂着脖子疯狂滚动,却不能发出一丝声音,他无法呼吸,口鼻中尽是血沫。原是汪淮捏碎那人喉骨,才让他如此痛不欲生。
汪淮跑过去抱住锦葵,锦葵抬起头才看到一脸担忧的汪淮,哇得一声哭出来,死死地抱着他。
泣不成声地喊道:“你怎么才来,你怎么才来。”
小姑娘扒着汪淮扒得紧紧的,眼泪顺着汪淮脖颈间,流进衣衫里。
汪淮脸色微红,想要略微推开软软的少女。
锦葵却箍得更紧了,眼中泪意凶猛。汪淮无法,只能一手虚环着她的腰,一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是我错了。”
“别哭。”
“以后不会了。”
哭着哭着锦葵才觉得腰侧很痛,伸手摸了摸发现一手的鲜血,汪淮忽然抓着她的手道:“哪里受伤了?”
“他拿刀扎我。”
在见到汪淮的那一刻,锦葵只觉得自己全身力气都卸了下去,只剩下害怕同惊慌。腰间被那人扎伤的伤口隐隐作痛,腹部被那人踹得痛到直不起身。
加上上次被汪淮呵斥的委屈,一股脑地倾泻出来。
“别哭,我带你看大夫。”
汪淮抬手抱起小姑娘,疾步向医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