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葵抿唇,赧然一笑。带着泪意的小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悲痛与愤恨。
汪淮心下放松,小姑娘不说,他便不问,有些事情交给她自己去处理,若是她处理不了,他不介意帮她收拾锦元良。
举着包得严严实实的手掌,锦葵心中莫名生出一丝甜意,她那个名义上的爹爹不在乎她,那她也不要在意他。若是上辈子知道自己父亲还在世,她说不准会高兴自己又有了亲人,可她都死过一回了,若再活不明白,为了无谓的人委屈自己,折磨自己,那才真叫傻透了。
伸出小手摸了摸包扎在伤口上的棉布,在锦府的时候,听见大伯的话,她觉得天好像都塌了下来,可如今见到了汪淮,怎么竟觉得,那天大的事情,好像也不过如此?她生下来就没有爹爹,如今再接着过没有爹爹的日子,好像也没什么不同啊?
汪淮看着呆愣的小姑娘,伸出两指捏住她的手腕,让那不安分的小手离开伤口,口中无奈道:“莫碰,待会又疼了。”
微风都带着热意,汪淮的指头却是冰凉凉的,贴在她的腕上,格外明显,一抹带着羞意的薄红浮上脸颊。
转瞬,锦葵又想起汪淮极度畏寒,他可是身体不好?
小姑娘瞪着水淋淋的圆眼瞅着他,带着忧愁和心疼。汪淮挺直脊背,略有不适,垂首避开小姑娘直白的目光。
为什么……心疼他?
马车内的空气都灼热了几分,少女不知避忌的目光看得汪淮生了一丝窘迫,这可还真是人生头一遭。
汪淮心中无奈,这小丫头一天天在想些什么,又不是不知他的身份,思及此,汪淮情绪冷下了几分,神色也不复刚才那般柔软。
锦葵感受到汪淮情绪变化,心生黯然,她……是不是打扰到他了?
一时间马车中气氛凝滞,二人都没有说话。半晌,汪淮还是开了口,率先打破一室沉静。
“莫要沾水,这几日也莫要用力,回头让南星给你换药,也要忌口,不能贪吃。”
他终究还是看不得小姑娘脸上带着哀愁,只是……他不该再同她走得这般近了。
见他开口便是对自己的关心,锦葵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连忙点头:“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贪吃呢?”
“在我眼中,你就是小孩子。”
汪淮口中淡淡,心思浮沉。
“再有月余,我便及笄了。”
少女眼神认真,透着执拗,好似今日汪淮若不承认她已经是个大姑娘,便是执意同她过不去一样。
汪淮轻笑,只能无奈附和:“好好,待你及笄,我定给你好好选一份及笄礼。”
锦葵举着包得厚重的小手捂嘴偷笑,大大的眼睛眯成一道弯月,眼中透露着全心全意的信任同……她自己都不知道的钟情。
“我走了,回去注意伤口。”
蜷起中指,用指节在小丫头额上轻轻一敲,汪淮便下了马车。
甫一下车,汪淮面色就沉了下来。
他招来南藤,同她低语几句转身回了东厂。
直到晚上沐浴就寝前,锦葵的心情都好得不得了,她哼着辽东小调,仔细在额头上涂好汪淮给她的药膏,只涂了几日,那疤痕竟真的慢慢变淡,看着镜中的自己,锦葵觉得明日她还是要多吃一些,如今太瘦了,丑得很。
南藤看着心中雀跃的锦葵,心头忧虑,自家督主今日走的时候同她说,日后若无大事,不要再带锦葵去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