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云,你去整理一下卷宗。”
“李牧,你去着手调查那块玉佩,既然是价值连城的,数量定是不多,务必在傍晚之前确认死者身份。”
新上任的大理寺卿是新晋学子中选拔出来的,一位文武双全之人,名叫季澜渊,吴云和李牧是他的亲随。经过一夜的查无所获,季澜渊明显已经疲惫不堪了,却依然有条不紊地确认每一项信息。
停尸间内,白黎依旧在安静地查验尸体,时间不停地游走着,当白黎从屋子里走出去的时候,已是正午时分。
“找到了!”季澜渊正欲问话,李牧兴冲冲地从门外跑了进来,打断了原本要进行的对话。
季澜渊满脸狐疑地望着刚刚冲进屋来的李牧。
“这块玉佩,只有东市最大的宝丰珠宝行才有,并且只有这一块,当时被一个漂亮的小姐买走了,与客栈的老板和小二都确认过,确是死者本人无疑。”
吴云也将他今日的调查结果进行了汇报:“死者名叫绿竹,是云心教坊一名舞姬,我之前看过她跳舞,长得确实不赖,身材也……嘿嘿嘿……”边说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季澜渊冰冷的目光扫了过去,吴云自知失言,忙一脸正经的继续道。
“云心教坊是咱们穆林国都城最大的乐坊,云心教坊的老板是一个叫做七娘的女人,她名下还有是百花楼、兰轩馆等妓院乐坊。这个云心教坊的姑娘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因此达官显贵甚至皇亲国戚都爱去。”
“但是,据目击者称,这个绿竹昨晚五更的时候还在云心教坊内跳舞。”
边说着,边把调查的证言证词拿过来,上面清楚地记录着绿竹三日内的出行记录。
“奇怪了,难道死者不是绿竹本人?”白黎疑惑道。
“吴云,你去盯着云心教坊跳舞那个绿竹,不要打草惊蛇,李牧,你把绿竹的画像带去给客栈的人辨认一下。”季澜渊平静地分配着任务。
没过多久李牧就回来了,经过多番确认,住在客栈的的确是绿竹本人,因为绿竹长得好看,客栈的人都表示印象十分深刻。
而外头盯梢的官差也传回来消息,那个现在还在云心教坊跳舞的也是绿竹本人。
案情变得越发扑朔迷离起来,难道客栈内的死者另有其人?
季澜渊坐在案前十分焦灼,这是他出任大理寺卿以来的第一个案子,不容有失。
正在案子仿佛进行不下去的时候,蹲守云心教坊那边的吴云有了新的进展。
“启禀大人,已经调查清楚了,这个绿竹有个孪生姐妹,名唤绿珠。”
“孪生姐妹?有点意思……”季澜渊依旧面无表情,让人捉摸不透他究竟什么情绪。
随后,那位云心教坊的绿竹被带到了季澜渊的面前。
一位面容姣好的姑娘施施然的下跪行礼:“民女拜见大人!”面容淡然平静,但两只手却紧张地搅动着手中的帕子。
“你叫什么名字?”
“绿珠”
虽已知道前情,但在场的人还是没忍住微微一怔。
接下来的时间里,无论季澜渊问什么,她都对答如流。
原来,绿竹与绿珠二人是孪生姐妹,均在云心教坊里跳舞,只不过对外都被以妹妹绿竹的身份示人。
如此一来,若是有大户人家邀请,二人便可一人外出,一人继续在坊内跳舞。
如此一番操作,收入便是成倍增长了。
人被带到大理寺,这七窍玲珑心的姑娘自然也觉出了七八分滋味来。
面露忧色的询问道:“大人,可是我姐姐出了什么事了吗?”
“你有多久没见过你姐姐了?”季澜渊的目光犀利地从绿珠的身上扫过,最后定定地直视着她的眼睛。
被这么猛然一盯,绿珠的脸上突然泛起一丝绯红,随即羞赧地低下了头。
然后茫然地摇了摇头,略带紧张的回话道:“七娘说,姐姐去临县表演去了,我最后一次见到姐姐大概是在四天前。”
季澜渊也不作声,依旧只是紧紧地盯着这个绿珠,试图从她脸上找出半点异样,却终究无果。
沉默了半晌,轻叹了一口气,道:“你姐姐死了。”
绿珠猛地一怔,好似受到严重惊吓一般,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努力地扯了扯嘴角,声音颤抖这,结结巴巴地挤出几个字:“怎……怎么会?不……不会的……”
季澜渊无奈地摇了摇头,又重重的叹了口气,道了一声:“节哀顺变。”便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了。
绿珠坐在地上,情绪瞬间崩溃,伏在地上身形颤抖着嚎啕大哭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仿佛整个公堂之上,只听得见她悲戚的哭泣声。
过了一会儿,好似发泄完了心中压抑的情绪一般,绿珠抬手擦掉满脸的泪水,恨恨的对季澜渊说:“大人,民女恳求您!求您替我姐姐找到杀害她的凶手!求您了!”言辞恳切,令人动容。
“放心吧!青天大老爷一定会给你姐姐一个公道的!”白黎看着吴云一脸正经的模样竟然莫名觉得有点2B……
“你是绿竹的妹妹,是否知晓她平日都与何人来往?是否有什么仇家?”季澜渊循循善诱的询问道。
“没有啊!我姐姐心地善良,素来待人都是极好的。”绿竹不假思索地道,甚至言语间有些愤怒,好似文化的人对她姐姐有所质疑之意。
忽地又好似想起什么似的:“确有一人,一位王公子,曾与我姐姐交好,曾经多次来教坊找过我姐姐,”
“经常找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来送给我姐姐,有一阵子还说要给我姐姐赎身,后来不知怎地就不再联系了。”
“什么时候的事?”
“大约半个多月之前吧!”绿珠想了想答道。
绿珠刚从府衙门口出去,便见管事妈妈兰姨在门口等得不甚着急,一见到绿珠走出去,便急急地迎了上来。
“绿珠啊,教坊的表演节目可就要开始了,得赶紧回去换衣服了。”
这管事妈妈身材异常高挑,比寻常男子都要高上那么一些,一个负责姑娘起居的管事妈妈为何如此健硕?季澜渊心下暗自想着,隐约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说起表演,她似乎又想起了刚刚惨死不久的姐姐,不由得眼眶微红,止不住的悲伤,生生的哽咽道:“嗯,咱们回去吧!”
绿柱走后不久,季澜渊便派人去将绿珠口中的那位王公子带了回来,那男子约莫20出头,看起来便是一个放荡不羁的花花公子。
季澜渊微微蹙眉,并未多言,单刀直入,厉声问道:“你可认识云心教坊的绿竹姑娘?你与她是什么关系?”
只见那王公子瞬间便慌了神,这是他第一次面对大理寺的询问,但听清了季澜渊问她与绿竹的关系,便矢口否认,表示自己并不认识绿竹。
“我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人,是不是抓错人了?赶紧放我走,不然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季澜渊万万没想到这个王公子竟然如此嚣张,不但直接否认了二人之间的关系,甚至不承认认识绿竹。
如此一来,季澜渊不得不怀疑是否是情杀,想到这里,他默不作声地看了下跪之人一眼。
对吴云招了招手道:“来人!”
吴云心领神会,将之前收集到的王公子与绿竹来往频繁的证据,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王公子毫无底气地讲述起来:“我和这女人确实好过那么一阵子,可我们已经分开快一个月了啊,分开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她后来确实对我多番纠缠,但我没绝对没再搭理她。”
“大人。”李牧将一份证词呈了上来,季澜渊接过证词,略微扫了一眼,然后将眉头微微挑起。
又转过头来对王公子道:“三日前傍晚时分你在哪里?”
王公子听到这话,立即哆嗦起来,大冬天还不停地擦拭着头上冒出的冷汗,急切地回答;“我可没去见绿竹,你们别想冤枉我!”
季澜渊明显是被眼前男子的低智商整蒙了,面无表情的戏谑道:“这是不打自招了?”
还没说什么便急不可耐地表示自己没有去见绿竹,说明此人确实有鬼。
“让我来猜猜,那日你去见了绿竹,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想跟我在一起,我不同意,就自己离开了。”王公子在说话的过程中明显的眼神闪躲,似乎是想隐瞒什么,季澜渊知道,要撬开他的嘴恐怕没那么容易,便决定不再问下去,而是命人将他放了。
“大人,这就……把人放了??”李牧看着王公子离去的背影十分不满,千辛万苦抓来的人就这么放了??
“人不是他杀的。”季澜渊肯定地说。
“为什么?”
“因为他太蠢了。”季澜渊“啪”的拍了一下惊堂木,转身走了……
吴云服气地看着自家大人远去的背影,“那就不管了?”此时吴云才发现季澜渊已经走远了,忙跟了上去、
“不,派人跟着他。”季澜渊若有所思道,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接连两天彻夜未眠,季澜渊感觉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当他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会不会绿竹早就已经被人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