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二人再次出现在秦二夫人面前之时，迎接他们的却是一脸释然。见二人进门来，面上一怔，随即便在一瞬间恢复了平静，却又好似松了一口气似的。
白黎不自觉的蹙起了眉，怎的这位秦二夫人表情如此淡然？
秦二夫人只是默默地端起茶壶为顾白二人倒上倒上，又兀自斟了一杯，一饮而尽，顿了顿，终于好似下定决心一般，对二人道：“你们都知道了？”
倒是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直接，二人皆是一愣。
“可有什么想对我们说的？”见她先开了口，顾夜笙趁机发问。
现在换秦二夫人发愣了，下意识的摇摇头，又点点头。
顾夜笙见她面上并无波澜，于是开门见山的问道：“所谓万食王的诅咒，背后必然是有不为人知的秘密的，你要想自保此时就该对我们实话实说。”
秦二夫人见他如此郑重其事，而那一贯清冽的俊美面庞之上也多了几分不怒自威的严厉，心里却不由得一紧。
她动了动嘴唇，却半晌也没发出一个字音来。
随之而来的，是顾夜笙越发冷冽的注视，面上却仍旧是云淡风轻的不疾不徐，就那样不言不语的盯着秦二夫人。
直到秦二夫人实在沉不住气了，小声说道：“都是些过去的事儿了，又有什么好说的。民妇虽不知大人的身份，但也知道大人能安然在此地多少是有能耐的。”
她缓缓述说着，言辞恳切，唯独对顾夜笙的问题避之不答。
顾夜笙看着她的眼睛，不给她半分回避的机会，一字一句道：“万食王的诅咒不足一年，你所行之事大概不止一年吧！”
“当年你以万食草扶持秦家，可后来秦大老爷却突然移情，而你迅速嫁给秦二老爷，这对于你来说，恐怕不是意料之外吧？与其说是不得已，不如说是你们的算计。”
“唯一的解释就是，你与秦大夫人，或者说秦大夫人背后之人达成了什么约定。而那约定，足以让你放弃唾手可得的秦家主母之位”
顾夜笙依旧面容冷淡，复又追问道：“到底是什么不可告人的“故事”？”
秦二夫人下意识的倒退了几步，险些跌倒，一只手扶着桌面，另一只手扶着额头，无意识地摇头否认，可身体却不争气的瘫坐在了椅子上。
“让我猜猜，这个故事要从三十年前的神医谷说起，也许还要跟神医谷的某个秘密有关系。”
“要是我说的不错，当初神医谷满门被灭，是因为内部出了奸细。”
顾夜笙每吐露出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刃在秦二夫人身上刮过，面容也一点点泛白，失去最后一丝血色。
终于，顾夜笙不再逼问，他转头温柔的看向白黎，见白黎冲着他微微点头，才起身道了告辞。
就好像，刚刚一心逼着秦二夫人开口的不是他，这一切也都与他无半点关系似的。
待到从那个使人压抑的场面中脱离出来，白黎才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只是，她的面容陡然变得凝重起来，却并没有随之褪去。
莫名的，她就想起了神医谷被灭门的事儿，也想起了当初无辜枉死的原主和原主父母。
这一切好似被一张巨大的网交织到了一起，10年？20年？30年？或许是更长久的布局，让人不忍细思。
“秦二夫人果然知道当年的事情，看他的反应，当年神医谷的事果然不简单。”顾夜笙默默地看了一眼许楚，见她神情凝重，心知她应该是想到了什么，于是不再作声，只是那么并排和她一起走着。
说起来他这番看人表情判断人心的法子，还是白黎那儿学来的，当初她在七娘子庙那一案中分析的时候就用过此法。而今用来，收效还算不错，可这背后牵扯的却越来越深，他开始思考是否不该让她牵扯其中。
能让秦二夫人如此抉择的想来定不会是情伤这般简单，而当年神医谷背后必定有更加深刻的故事。
若是人真的是死在了秦二夫人手中，那也就可以解释一系列之事了。可是，到底是谁？
因为张妈曾言行不一致，也是在秦府出事前后，都曾滞留在秦府的人。所以，于情于理，他们都该再度前去盘问一番。
张妈在秦府的地位也是比较高的，且备受秦家当家人的信任，以至于整个秦府和秦大夫人走得最近的，就是这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老妈子了。
她跟在秦家主母身边多年，深得信赖，又怎会对秦大夫人过世之事如此淡定？到底是伪装，还是背后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当真有待考证。
“看样子，华先生已经推演出了这背后的故事了？”顾夜笙意味深长的望着她，唇角微微向上勾起道，“而这一切事件的关联，似乎也是有了结果了。”
白黎心悦的吐了吐舌头：“嗯，只要再确定一些事情，这件事的关键之处大概就能解开了。”
“五爷，你可还记得当初火中抢出来的万食草种子？”白黎看着他，神情肃然。
顾夜笙自然知道她所说的是什么，静默片刻，眉目下沉，声音渐冷道：“一个小小的粮商，能富甲一方已经算是难得了，这背后难道真有不可言说之事？”
“也正是这个秦府，困住了莫镇中的几个富贵人家，还让秦二夫人不敢搬离此地。”白黎不疾不徐的分析道，“就目前所了解的证据可知，查案不可只看表象。”
“就如同此时，我们不曾听闻任何关于神医谷的事儿，也没见城中之人与朝中有何勾结。可是，我们不得不考量到，这城中富户，包括秦府在内，都与京中有生意。”
“即使如此，那么又是谁非要让这个镇子，或者说非要秦家消失不可？”
“当然，这个猜测，也要等子阑大人探寻结束回来才能下定论。”
顾夜笙淡淡的思考了一下，深知知她所言便是正中自己的猜想，当即皱眉说道：“此事暂且按下不提，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破了疫病的流言，否则整个镇子包括我们都要不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