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的表情和语气与之前并不变化，林西却脚下一软险些跌倒。
“夫……夫人……”怯懦的声音带着意思哭腔嗫嚅着
半晌才抽噎道：“夫人……夫人缠绵病榻多年，近日突然精神大好”
“加上近日万食草培育出新种，夫人心中大喜。”
“那日带人去看新种，到了仓库，因着夫人心情好便带着奴一同进去了。
“平日里夫人是不让奴跟着去的，刚进去一会儿夫人就觉得头晕。奴问她哪里不舒服……”
林西哽了几下，平复了一下情绪，眼泪吧嗒吧嗒的低落到了身前的地上。
屋子里很安静，静到只听得见她的啜泣声和眼泪砸到地上的声音。
“夫人说，觉得有点头晕。奴当时也没在意，心想着可能是夫人老毛病犯了，所以便想着去给夫人拿平时吃的药。”
“奴刚起身，还没来得及推门出去，就瞧着……就瞧着夫人晕倒在地上。”
“奴当时吓坏了，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去把夫人扶起来，然后奴也晕过去了，等奴再醒来就听说夫人死了……”
对于林西的这番说辞，白黎有些怀疑。
林西在面对顾夜笙和子阑两个官府的人，尚且没有半点一般为奴为婢者的畏缩。
方才她所表现出来的害怕确实并无半分不妥，但是她言语之间的表叔却条理清楚的。
仿佛事先准备好的说辞，即使言语之间的表述有一丝丝的断断续续。
由此可见，这个人是一个头脑清明之人。
这样的一个人，在看到她家夫人这么一个长期缠绵病榻的人。
从头晕到晕倒这么长的时间点，她怎么会突然愣住不知怎么处理，找人来救一来一回间花费的时间也是不少。
即便找来了人，救治的时间也耽误了，长期缠绵病榻又怎么会不带药在身边？
但白黎并未立刻戳破这番说辞，转而又对这林西说：“也就是说，从家里到培种房，只有家中奴仆一路相随。”
“除了你之外，可还有别的什么人接触过你家夫人呢？”
林西稍作回忆，随即摇摇头，道：“秦家的奴仆都是最老实本分的，同我家夫人隔着几尺距离呢！”
白黎半晌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摆明是怀疑她是凶手，但她竟然没有趁机为自己开脱？
这说明这个侍女是太过老实？还是真的关心杀死秦夫人的凶手是谁？或者这背后还有不为人知的隐秘？
白黎揉了揉太阳穴，再次问道：“除此之外呢？你家娘子今日可还接触过什么可疑的人？”
林西耷拉着脑袋，沉默了半晌没回再回话，继而，又十分坚定的摇了摇头。
“也就是说，现在杀人嫌疑人除了秦二夫人，又多了一个你。”白黎语调平淡。
波澜不惊的道，谁也听不出来话语中是否包含别的情绪。
随即看向顾夜笙：“五爷，纵然目前所有证据都指向秦夫人为谋杀秦大夫人的，但这林西，是否也有可能有杀人嫌疑？”
不等顾夜笙回话，白黎继续道：“虽然秦二夫人曾经火烧秦宅，又当众承认自己杀人投毒。”
“但她对幸存于世的秦羽却是呵护有加，并看不出来半点加害之意，这并不符合常理。”
“而秦大夫人身边最亲近之人则是林西，不管是平日秦大夫人有何病史，还是服用的药都是由这林西在伺候，是否嫌疑更大？”
白黎心中笃定，即便凶手不是芍药，那她定然也可能是帮凶。
百黎猜测，自己和顾夜笙等人，这些日子一直是在被人监视之中。
甚至是在他们来之前，整个秦府上下，也都一直在某个隐藏在暗处之人的监控之中。
但即便是如此，依着顾夜笙和子阑的武功修为，再加上顾夜笙身边是有暗卫的，监视之人无法靠的太近而不被发觉。
又是什么人能够在不靠近人的情况下让一个人晕倒，并且让那么多人在无法察觉的情况下晕倒？
除了用药之外，百黎想不到其他的方法。但扪心自问，自己是没有这样的本事的。
这个时代的医术是非常落后的，能够在短时间内配出这样神秘的药。
白黎认为，除了宫中的御医众多，秘方众多。
他虽自信，在配药方面也未必有人能够及得上他的，但如果此事真与宫中产生关联，恐怕此事难以善了。
“奴……奴婢……奴婢身受秦家和夫人救命之恩”
“我怎么……怎么可能杀好夫人呢？请大人替奴做主啊！”
只听见“哐当”一声，林夕双膝着地，一头就磕到了顾夜笙跟前。
不断的啜泣着，纵然看不见脸，也觉得那模样太实在惹人疼惜了。
只是这顾夜笙看也不看她，只转头对白黎道：“华仵作可曾问完了？”
白黎拱了拱手，淡淡的道出了他心中的疑惑。
“林西姑娘甚是聪明伶俐，叙述过程也让我如同身临其境，自然没有其他的疑问。”
顾夜笙本就是一个城府颇深之人。经过白黎这般一说，也不禁生出疑惑。
像林夕这么聪明伶俐的人，怎么会不知所措的任由秦夫人晕倒而不采取急救措施？至少也该做出点能与她这般伶俐心性相匹配的行为来吧？
顾夜笙朝着门外大手一挥，子阑去叫人进来，把人先押入官府大牢中，容后再审。
顾夜笙可是半点怜香惜玉的心思全无的，无论在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在他面前一律都形同虚设。
而此时，镇上的疫情却并没有因为秦二夫人被关押起来而有所缓解。
结束了审问之后，白黎便带着银镯出了门出门，直接朝着本镇医馆奔去，顾夜笙和子阑也不急不许的各自忙碌去了。
整个莫镇依然是冷清无比，四下萧条，少有人迹出没。
而此时莫镇里发生的事情，不消几日便已传到了宫中，皇上的耳朵里。听了御史荣宽的回话，眉头不经深深蹙起。
“火烧莫镇，隔绝瘟疫……”景昭皇帝默默地念叨着。
到底是自己的亲兄弟，总不能放任不管，他该如何抉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