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秦二夫人

白黎伸出手,掌心躺着一粒种子,已经有脱皮迹象,黑色的皮已经变成深绿色,冷声道,“这便是证据。”

张妈脸色泛白,喃喃道:“怎么可能?”

白黎半分申辩的机会也不给他:“按照先前的说法,秦家培种,比谁都遵循洞藏四期法,按照先前所说分离在腊八日,种皮褪去黑皮变成深绿色便应该是明天。为何这秦家的培种会在今日便开始脱皮?比原来的生长规律提早了一日?”

“唯一的解释就是你毒杀了你家夫人,为了掩饰,腊月初八日那天疫病泛滥,你便推说她也死于疫病。你唯一的破绽在于,这些种子不会骗人,它们精准地记录了主人死于洞藏分离日,只不过不是腊月初八,而是腊月初九!正是疫病泛滥的前一日!”

“昨日你原本打算一把火烧了秦府。既毁了尸体以防仵作查验,又烧了仓库,还能顺便斩草除根杀了秦羽。也是苍天有眼,没想到我偷偷藏了几颗秦家的配种,方才得以识破了你的骗局。”

“不是啊大人!我真的见到夫人,她那一日还活着……”

门口有颤抖地声音传来,“张妈,是你杀了我娘么?”

“大小姐,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啊,我怎么会干出这种事呢?”

到了晚上,白黎对顾夜笙道:“要不王爷您再去看看,我总觉得有些不对。”

顾夜笙心有不悦,但还是派了子阑,悄悄跃上了屋顶查看动静。

因为是深夜,人们大都在沉睡。待到查看到张妈住所,里边却空空如也。原本扣押着的张妈,此刻竟然凭空消失了!

子阑心神急转,脚尖轻点,跃上屋顶,随即展开轻功,朝着客栈外头追去。追了一阵,迅速折了方向,转而往西,追了大约一炷香功夫,终于看到了前边的黑影。

他轻飘飘在黑影前落下来,气定神闲:“你放走了张妈,让他逃跑想要引开我,自己这是去哪儿?”

月光下面色凛冽的是从头到尾未曾露面的秦二夫人,手中握着一柄短剑。

又是一盏茶的功夫,子阑带回了秦二夫人。

秦二夫人看着顾夜笙和白黎冷冷道:“你们白日里是故意对张妈说的那番话吧?实则是敲山震虎,告诉我已经露出了破绽,逼我逃跑。”

“秦二夫人,若是我没猜错,大夫人是你所杀。”白黎淡淡道,“你心思之缜密,着实远胜常人。”

“你们既然早就知道了,为何要玩这套欲擒故纵的把戏?”

白黎微微笑了起来:“我只是有些事还没想通,这般见面,你总不好意思不说了。”

“刚才我故意诬陷张妈,说她在时间上撒谎。其实她只是不自觉替你做了伪证。自洞藏分离时期,下人们就呆在仓库里,日夜颠倒照看培种。到了腊月初七日那天,培种进入洞藏分离,他们自然而然以为那是初八日。”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是你在控制培种,强使它们前一日进入分离,又在这一日杀了秦大夫人,又令吓人们中毒。次日,镇上疫病散布,他们醒来以为自己只睡了半日,便理所当然地认为秦大夫人是得罪了万食王,得了疫病而丧命。秦二夫人,猪养的推测您可还满意?”

秦二夫人不置可否,却也没有否认。

“培种的洞藏四期期间,缺少一日都会造成发育不全,实乃培种大忌。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何想方设法,令培种提前了一日进入分离的呢?”

秦二夫人垂眸听着,淡声道:“告诉你也无妨,原本我才该是秦大夫人!”

她叹了一口气,“世传万食王降下神祇传我秦家培种秘技,而我神医谷中人,便是那传承之人,天生能育出罕世植物,我神医谷当年罹难之后,我便带着丫鬟香莲逃居此处,惠益了这方圆百里的百姓。那秦大老爷当年为了求得稀世培种,千方百计追求与我,让我为他秦家家培育出培种。”

“而培种成了,他便背弃誓言,与我的丫鬟香莲苟合,还怀上了秦羽,最后娶了香莲为妻,我不甘受辱,一怒之下嫁给了整日无所事事的二老爷。”

“香莲并不知道如何培种,没了我他们秦家什么也不是,于是便设计陷害让我夫妻二人赶出秦家,这口气我如何能咽的下!”

“我是神医谷传人,自然知晓如何令培种提早进入休眠,只需控制温度和湿度就好。我顺利让培种提早了一日进入分离。”

她深吸了口气,续道,“为了报复香莲,我在她的茶水中下了曼陀罗香,然后寻思如何才能掩饰过去。”

“曼陀罗香一旦与人的皮肤接触,便会让人恹恹倦眠,肤长黑斑,如同得了疫病。我索性用极少量曼陀罗香令下人都昏睡,又将这溶液倒入了镇上的水源中里。等了一日,喝过水的人都中毒了。我弄醒了仓库里的人,令他们相信这一日是腊月初八。人人惶恐不已,官府封闭了此镇,自然没人来怀疑香莲的死因,都以为他们也是得了疫病死的。”

白黎叹道:“你很聪明,你知道秦府里的培种会比普通培种早两一日蜕皮,怕被人发现怀疑,所以赶在昨日去秦府纵火。”

“那是因为子阑来了此处,也因为这瘟疫被困住了。”秦二夫人道,“他待大家都很好,又与秦羽那丫头生了情,日日待在这秦府,我一直没法回去下手。眼看这批培种即将蜕皮了,虽然没人敢再进那秦府家的仓库,可我还是怕被人看出破绽,一咬牙冲进了秦府中放火,顺便也可以烧了香莲那贱人的尸体,即便以后官府派人来查,也看不出异样了。”

“……所以你刚刚才会冒险去了子阑的房间,留下了这张字条?”顾夜笙疑问道。

“不可再喝镇中水,疫病自消。”子阑接过纸条一字一句,轻声道,“你并不想我们死,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