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接过东西,先翻看请柬,是马家少夫人孙莲儿邀请她参加秋日宴,信也是孙莲儿所写。
回忆了一下,孙莲儿与她的交情并不算深,也就是他父亲母亲都还在的时候有些往来,自从家中出事便没了交情。
这马家武将起家,乃是世袭勋贵,马老爷如今四十有余,马老爷娶了建宁王家的长女安华县主,因此,马家也算是半个皇亲大族。而这马家在朝中虽无一官半职,却因有三朝帝师的名头而名动一时。
马家家教森严,教养出的子女都是一代典范,而孙家这位少夫人谦恭孝顺,温婉贤淑,知书达理。
用现代的话来讲,那就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也不为过,在整个京城也是极具名声的,性情自然也是极好的。
白黎放下请柬,拆开信,随意看了两眼,果然不愧是大家闺秀,这字迹也是雅致紧。
字是好字,话也是好话,但因着太过雅致了,反而没有丝毫感情可言。
“他家少奶奶孙莲儿约我去参加秋日宴,我该去吗?”虽然曾与原主残留的神识相通,知晓这里发生的一些事,但对这个时代的别的礼仪她却一概不知一概不通,而银镯此时就是她的“导盲犬”。
银镯想了想道,“ 此番安华县主的亲侄女二房夫人诞下了马府长孙,这样的满月酒,无论白家和马府有无交情,却都不该缺席。她定然知道娘子病愈,才会发了请柬,这事情便不好推脱了。”
“那便去吧。”白黎纵然性子冷清,不愿参合这时代的事情太多,可在现代也还是有个把知己密友的。
到了这个时代,既然想要找到傍身依靠,自然得先找几个志趣相投的朋友,参加秋日宴,兴许会有别样的收获也说不准。
“娘子要小心二小姐。”银镯弱弱的道。
“嗯。”白黎淡淡应道。这白玉婉虽然外表纯良无害,但是心肠却是十足的狠毒。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差点被她和她亲娘吴氏给算计了,幸而虽然有些小算计却没什么脑子,否则还真是难以对付。
这后宅之事,偶尔看过的宫斗、宅斗戏也已十足能够对付的了
大雨渐渐歇了下去,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终于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
夏日瞬间换了秋颜,炎热亦被浇去不少。别院廊上微弱的灯火摇曳着,能看见院子里的草木被雨水浸润的发亮。
白黎简单的用完晚膳后,便在廊下看医书。
这本医书是原主在的时候留下的,讲得尽是各种病症的脉象。
应着原主外婆出身避世已久的神医世家,倒是给原主母亲的陪嫁里塞了不少好东西在现在的医界,药方都是密不外传的宝贵之物,医书就更不用说。
只是那吴氏母女历来只贪慕金银,也不放在心上,便给银镯机缘偷偷拿来给了白黎。
白黎坐在榻上,后面垫了软垫,身上盖着薄被,十分舒适。
身侧的小几上放着一盏高丽纸糊成的小灯,纤细的木质框子,四面有绘制四时景致,还应景的配了小诗,明亮又雅致。
就着廊外的和风细雨,正看的惬意,忽又想起吴氏母女,心下也没了心情。
白黎冷笑连连,那般精于算计的吴氏,这次又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自己呢?上一次自己侥幸逃脱了,往后吴氏必定还有更阴险的手段在等她!
白家主母屋中,丫头巧倩一边说着这一月府中的大小事一边给白玉婉的膝盖上药,一旁被的丫头忙道,小姐对自己也太不爱惜了些,膝盖怎么肿成了这样?
白玉婉冷笑一声,不如此,怎么能让父亲狠下心把白黎那贱人嫁出去?!
说着看向巧倩,马家的帖子可送来了?
巧倩立刻点头,吴氏伸手拿过请帖,又看向一旁有些恹恹的白玉婉,这一个月的折磨,也将白玉婉折磨得太狠了,长这么大,白玉婉何曾吃过这样的苦!
当日出了那样的事,为了家中名声,白鸿伦自然要树立家风,硬生生的把白玉婉弄去佛堂清修!
佛堂清修,说的好听,可那样的寂寞对白玉婉而言是最大的折磨!
婉儿!你可听到了?!
白玉婉回过神,神色有几分惶然,吴氏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你给我打起精神来!马家的满月宴所有的皇亲贵胄大户人家都会来,你必须要去!
白玉婉深吸口气,吴氏继续道,你忘记我给你说的了?这一点小挫折就让你打不起精神了?!把你抄的佛经送到你父亲那里,你父亲对你恼怒,却不会对你嫉恨,虎毒不食子,你是在他膝下长大的,白黎那个贱人怎么能和你比?!
白玉婉眼底绽出一丝精光,她这个母亲,虽然出身不算高,可这份儿心志却是叫她佩服,没有这份心志,又如何能辅助父亲成为侯府之主,自己又坐上侯府夫人这个位子呢?
母亲,你想我怎么做呢?
吴氏眸色微沉,这次我要你自己去。
白玉婉一厅急了,蹙眉道:“您让我自己去?那我们不管那贱人了?”
吴氏冷笑一声,谁说不管的?这贱人心机深得很,上一次不成事不说,还反被她所累,眼下不管为了什么,你我得学着明哲保身。
那我们就这般等着吗……
吴氏眼底闪过一丝毒芒,当然不是!这次马府上的满月酒便是绝佳的机会!
马府上的满月酒便是绝佳的机会?!
白玉婉十分不解的看着母亲吴氏,吴氏言语森然的道,你姨母到时候必定也会去,你可别忘记你有一个表哥,你那个表哥,可是最好色的……
这般一说,白玉婉眸光闪动,她怎么没想到!
白玉婉当天下午便将佛经送到了白鸿伦处,对这个从小疼爱到大的独女,无论犯了多大错,白鸿伦都不可能真的狠下心肠。
一页一页的翻看完了经文,白鸿伦叹道,“你这个丫头,都怪为父平时太过骄纵,才养的你像如今这般性子也忒偏门了一些,做侯府的大小姐,便该雍容大度一些,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儿本不该你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