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说话,赵政的声音在空中不停的回旋着。
其实,镇上的人都知道,赵家已经将他们能做的都做了。
这些年来,也正是因为有赵家,所以才能护住他们清辉镇百姓的生计喜乐。
他们也不想将赵家逼到这种境地。
只是在面对生死的时候,他们也害怕,不愿就这样死去。
“这世上,可能真的没有王法了。”
一少年缓缓的瘫倒在地,满是绝望。
“叶凌生前的时候,虽然残暴,可是在她的管辖下,从来没有人敢这般大肆的屠戮镇上村民。”
“物是人非,如今的东泽大荒,已经悉数改变,现在,是强者的天下。”
“强者的世界,就只能靠拳头强硬来解决问题。”
“我们又做错了什么,要落到这样的下场。”
许许多多的镇上村民,受到感染之后,都开始失声痛哭。
他们也曾想过反抗,曾经的他们,也是斗志昂扬,可是时间,慢慢的磨平了他们的斗志。
那群混蛋,从来不曾正面出现过,他们使用了阵法,将清辉镇的村民都困在了镇上,时间,饥饿感带来的创伤,可以让他们变得无比消沉。
林敏儿走到院中,看着这副场景,心里也是无比悲痛。
“政哥。”
“敏儿,你怎么出来了?”
“政哥,我不放心,唉,这情况,真的回天乏术了吗?”
赵政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而后道:“敏儿,跟着我,你后悔吗?”
“从未。”
斩钉截铁的两个字,使得夫妻二人握紧了彼此的手。
“敏儿,是我当初的坚持害了你。”
林敏儿摇摇头道:“政哥,我从未后悔过,遇到你,是我这一生当中,最璀璨的时刻,与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不管是开心,还是痛苦,都是我生命中,最灿烂的记忆。”
“敏儿,家里还有粮食吗?”
林敏儿摇了摇头,她的脸色,也多了一丝的苍白。
其实她,也快要支撑不住了。
“政哥,你有没有什么后悔的事?”
“政哥,我好想再见见书宁啊,那是我们的孩子,我好想,已经很久很久没见她了。”
赵政这才发现了林敏儿的不对劲之处,她的眼神,虽然是看向自己,却没有一点焦距。
她的神识,正在慢慢扩散。
“敏儿——”
赵振连忙从身后抱住林敏儿,她那摇摇欲坠的身体,倒在了他的怀抱之中。
现下,四处都是啼哭的声音,也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小插曲。
“敏儿,你怎么样?敏儿,你不要吓我。”
“政哥,我好像,好像看到书宁了,政哥,书宁她什么时候回来啊,我真的好想她。”
“敏儿,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们的孩子活得好好的,淮儿去找她了,你知道的,像书宁那样古灵精怪的人,就算是平级的二弟也不是她的对手,她不会出事的,肯定不会的。”
林敏儿从赵淮走后,就一直郁郁寡欢。
她总是会出现错觉,有时候,她会听到有人敲门,有时候,她会看到书宁光着脚丫跑向她,有时候,她会听到书宁唤她娘亲。
延庆城池的李家,他们说赵书宁已经死了。
赵家的人,没有一个愿意相信。
可他们的心里,隐隐的都有不安之感。
他们知道,李家敢说出这样的话,就一定是有一些依据。
本来身体就不好的林敏儿,这一次又被困在清辉镇,终日只能靠稀薄的小米粥度日,她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了。
“政哥,你不要骗我了,也不要骗你自己了。”
当初,他们就该坚持自己的意见,书宁还那么小,她怎么能去那充满明争暗斗的烟雨楼呢?
是他们,是他们做父母的的不周到,才使得书宁出了那样的事。
“敏儿,你别说话了,保存好体力。”
“政哥,我知道,再这样下去,我肯定活不长了,你若是有机会,一定要逃出去,我真的好想,好想见见书宁那丫头啊。”
林敏儿的手缓缓抬起,还没触摸到赵政的脸庞时,又再一次的垂落下去。
“敏儿!”
赵政心慌意乱,连忙伸手抚上林敏儿的鼻间,感觉到轻微的呼吸之后,他才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幸好,敏儿只是昏过去了。
不过,再这样僵持下去,他们只怕,也离死不远了。
赵学从身旁走了过来,看着林敏儿的模样,脸上也是心疼。
“大哥,嫂子她?”
“没事的,我先带敏儿回房,赵学,你好好看着父亲,他年纪大了,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赵学点点头,一红衣少女在院子里不停的查看有没有人受伤,那女孩,便是赵香香,两年多的时间,她出落得越发美丽了。
如之前一般,她还是一袭的红衣,脾气也还是火爆异常。
她的眉间,多了许多忧愁。
“香香,你过来。”
赵香香闻言,快速的走到了赵学身边。
“父亲。”
“香香,这个给你。”
赵学将自己一直使用的那把称手的剑递给了赵香香。
“父亲,你知道的,我不会用剑。”
她喜欢使鞭子,虽然,赵香香现在手里根本没有一个像样的兵器。
“香香,若是今天晚上,我们大家都难逃一死的话,你怕不怕?”
“父亲,这有什么好怕的,赵书宁比我小那么多岁,当初知道烟雨楼危机四伏,不也照样无畏无惧的进了烟雨楼吗?父亲,我们都是赵家的女儿,我是赵书宁的姐姐,她都不怕的事,我为什么会怕。”
只是想起来,赵香香觉得有些遗憾。
那个小丫头,也不知道往后,还有没有机会遇见她。
“这把剑,你先拿着,至少可以防身。”
“不用。”
赵香香到墙角,随手扯下来一根藤蔓,而后道:“我用这个就好。”
“父亲,爷爷,叔叔,各位乡亲们,不用哭丧着一个脸,不到最后一步,谁知道这天,究竟会不会塌下来呢。”
红衣少女声音洪亮,能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这话。
一个少女,尚且能有如此的胆量,他们这把年纪的人,在这里哭喊,真的是有损颜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