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晴上了车，想到刚才发生的事，好奇地问：“那人真的是你弟弟吗？为什么没听老爷子提起过？”
“同父异母。”
哦。
舒晴没想到他家世这么复杂，也不好再问什么。
他倒是问起了她的事。“你们怎么会出来？”
“子轩哥送了些水果过来，顺便请我吃饭。”
子轩哥，叫得真亲。还顺便吃饭，是专程的吧。
凌风抿着唇，下颚绷得紧紧的，过了片刻，忍不住说：“晚上时间这么宝贵，怎么能浪费在吃饭上？”
舒晴有些莫名地看向他，说道：“我只是去吃了顿饭而已，怎么就浪费时间了？”
“难道不是吗？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
舒晴翻了个白眼，心里有气。这人怎么这样，对楚子轩有这么大的敌意，最关键的是还把这种敌意发泄在她身上，让她有些不能忍受。
“凌风，你不觉得你管得真的太宽了吗？你要我完成的任务我也完成了，剩下的时间还不能自己支配了？”
“不能。”
“你……如果这样，我看我也不用选你做导师了。”
话说出口两人都怔住了，舒晴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今晚的她怎么总有些冲动，该不会是孕期情绪不稳吧？
车内又呈现诡异的安静，凌风咬着后槽牙，下颚线条绷得紧紧的，盯着前方一言不发。握着方向盘的手也慢慢收紧，看样子似乎更想掐在旁边这女人的脖子上。
舒晴将头抵在窗边，冰凉的触感让她更加清醒。说起来他不过严厉点，变态点，可对她的学业只有好处没坏处，她干嘛要和自己前途过不去啊。
几次想反悔收回刚才的话，都找不到开口的理由。踯躅了几下，正要鼓起勇气道歉，就听他“呵”的一声。
那声短促的讽笑溢出他的唇，刺激得她又内火失衡，觉得自己没有错干嘛要道歉？
这种变态能教出好学生？
舒晴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对自己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好老师又不是只有他一个。
一直到车子停在宿舍楼下，两人都没有开口。舒晴叹了口气，推开车门下车，转过头淡淡地说了声，“谢谢你送我回来。”
凌风看她就这样无情地离开，没有半点反悔的意思，心里那股气在胸腔里横冲直撞，撞得他胸口闷疼。
他一踩油门，方向盘急转，飞快转了个方向疾驰而去。
舒晴站在那里，还能感受到车子离去时喷出的强劲气流，就像某人发的脾气。
她摇了摇头，觉得是自己多想了。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只怕心里正乐着，不用破例带学生了。
哎，他是无所谓带不带学生，她却后悔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冲动了，还嘴硬不肯收回那句话。
一连几天，舒晴都闷闷不乐，时不时想起自己作死毁了这么个大好机会。
卜久智这么迟钝的人也发现她变得更沉默了，忍不住问道：“晴，你怎么了？回去一趟就不开心了？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前两天正好周末，舒晴回了庄园，在自己屋里待了两天没出门。
在家里时和他碰到过一次，是她半夜下楼找水喝，正好碰到他也下楼，两人在楼梯上擦肩而过，没有一句交流。
回到学校上课，她依然觉得心里闷闷的，可也说不清到底为什么情绪这么低落。
“没有啊，没有不开心。”
“还说没有，看你嘴角都是垮着的。以前可不是这样。”卜久智拉着自己的唇角比划了个样子。
这么明显吗？舒晴微微一怔，对上她持续探究的目光，噗嗤笑了出来。
“真没什么啊，大概就是觉得往后都要生活在老巫婆的魔爪下，生无可恋啊。”
“也是哦，你怎么这么倒霉呢，哎！”卜久智万分同情地看着她，伸手抱了抱她。
舒晴笑着拍了拍她的背，反过来安慰她：“传闻未必是真的，总要经历过再来感慨。”
她也这么安慰自己，老巫婆的学识未必比不上凌风，就教学经验来说，肯定要比他强吧。
况且，能不能学成，最终还是看自身，和别人有多大关系呢？
下午放学后，卜久智邀她去校外吃饭，被她拒绝了。
“为什么？那家也做中餐，味道很不错的。”
“不了，我想早点去自习。”
“哦，晴，你让我们怎么活。吃个饭，能花多少时间啊。”
舒晴笑着，还是没答应。是啊，好像也花不了太多时间，可她竟想起那天凌风批评她的话。
时间怎么能浪费在吃饭上？
她一个人去了食堂，点了份套餐，端着坐到角落，一边吃一边翻着手机上的一个公众号，上面总会发一些古建的图片，写点建筑的细节设计，看一看也能有点收获。
眼前突然一片阴影盖下，气势有点强，她想不发现都难。
抬起头，竟看到凌风端了盘子坐在她对面。脸上没什么表情，薄唇紧抿着，可身上有种生人勿近的冷肃。
舒晴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看手机，心想，成天冷着个脸，拒人千里，干嘛还来凑热闹？
凌风盯着她看了两秒，见她没打算理会自己，心情越发烦闷。他已经等了几天了，以为她会反悔来求自己收她这个学生，他还幻想着自己该怎么装装样子，勉为其难答应。
可是今天看来，她压根儿就没那个意思。
是忘了这件事了吗？
“老巫婆刚出差回来，只怕过两天就要找学生谈话。”
舒晴哦了一声，像不在意。
“她向来很早就会要求学生做事。”
“嗯。”
“没有达到她的要求，都会让学生重做，甚至延期毕业。”
舒晴这才抬头，狐疑地看着他。
“你不是说事情未必是这样的吗？”
凌风：……
他脸色沉了沉，不耐烦地说：“你清楚还是我清楚？”
舒晴默默低下头，不和他争辩，甚至都不想再搭理他。明知道她被分配给老巫婆，还要跟她说这些，几个意思？
凌风没有从她脸上看到半分懊悔惶恐，更别说听她提出换导师的话，心里那个气啊！
他都这么暗示了，她还不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