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身白色西装被烫的笔直,黑色的碎发随意地散落在额前,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皮肤白皙,毫无任何攻击性,文文弱弱的好似民国时期的教书先生。
但是他手腕上的力道却丝毫不输给一个空手道黑带高手。
明明身上一股子书生气息,深邃的眸底却暗自隐藏着一股子的凛冽——刘长卿最得力的助手,曾经谈过一笔让整个帝都金融圈子都震动的合同的人,霍冬岚。
“柳爷让我过来保护小姐。”
他连正眼瞧她都不瞧一眼的,直接看着白千凝,缓声道。
声音很平静,好似在谈论今日的天气,却让整个吵闹的会场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被这句话震在原地,易母更是被这句话吓得脸色发白。
能够被称得上爷的也就那么几位,而柳爷这个名称,则尤为掷地有声。
白络之听闻脸都白了,双腿一软顿时吓得脚下一滑,要不是被霍冬岚紧紧地握住手腕,她直接就跌倒在地上了。
霍冬岚看着白络之也不多言,扭头看向白千凝背后的某一处角落,目光并未在白千凝身上停留片刻。
她是先生最留意的女人,他是有分寸的。
所有人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见那人一身白色正装,负手而立,站在一个极为昏暗而又不起眼的角落里,看向这里,不言不语。
他所站的地方很是昏暗,又很偏僻,完全不被人所注意。
要是其他人站在那里被,不仔细看的话是看不出来有个人存在的。
但是他不一样。
尽管他没有说话,只是一身并不张扬的白色西装,但是身上却有着隐隐约约的轮廓,让人很难忽视他的存在。
那种感觉,就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神祗一般。
一双眸子清澈透亮,好似清明时节细雨过后满树洁白的梨花一般,在黑暗之中透亮。
清冷透彻,让人完全想象不到这样的男人,居然会手握那么多黑色秘密。
那人的目光并未因为所有人的注目而从白千凝的身上移开,仍旧是注视着她。
白千凝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过来,讶异地看着他,不知所措。
四目相对,刘长卿深不见底的眸子里这才有了丝丝波动,好似平静的湖水面上略过了一只蜻蜓一般。
他注视着她,嘴角微勾,缓缓地走向她。
人群顿时让出了一条道路,让他通过。
这就是他,看起来温温和和,骨子里却透漏着极为嚣张的霸道,丝毫不曾隐瞒自己的真实感情。
柳长卿先是走到白千凝面前将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确保她没有受伤,这才拉住她的手腕问道:“没有伤住吧?”
白千凝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什么大事,柳长卿眸子里隐隐的怒意这才有了些许的减弱。
他走到易母面前,把白千凝牢牢地护在身后,看着她,仍旧是不急不缓的语气。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家的丫头了?”
柳爷的大名谁人不知,易母看着他,差点被吓的昏了过去。
她想往后退,却被刘长卿随身带着的保镖给架在原地动弹不得,只好硬撑着看着他。
“我想,她毕竟是大家闺秀,平时说话作风都应该文雅一点……不应该这样的不尊重长辈,刚才她说我的话大家也都听到了,确实很嚣张,不把我放在眼里,所以……”
她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丝讨好的笑容,扭头看向白络之想要让她帮忙,“是吧,络之?”
白络之本身就有些忌惮刘长卿,现在看到他亲自赶来更是吓得双腿发软,“是,是,姐姐她……”
“啪!”
“啪!”
“啪!”
三声脆响过后,白络之的脸肿胀的如同一块青紫色的鹅卵石。她嘴角仍旧渗血,顺着最后一掌的力道偏过头去,难以置信地看着霍冬岚,却不敢反抗半分。
柳爷看着她,负手而立缓缓道:
“长辈们说话,什么时候轮得着你来插嘴了?没有规矩,确实是该好好教育一番了。”
“而且……”
说着他的目光停留在了白络之的胸前。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脖子上带着的那块玉石,应该是我送给阿凝的吧?你怎么带着了?”
白络之慌忙解释。
“是,是姐姐她送——”
她求助似的看向白千凝,却被柳长卿直接打断。
“阿凝不会随便把自己的东西送给别人,尤其是我送给她的。阿凝,你为什么要把这块玉石送给她?”
白千凝摇头。
“我没有送。”
“那你就没有发觉自己的东西少了一点?”
“您送给我的东西太多了,我已经不记得到底有没有这样一块玉石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东西太多了?
一向冷淡的柳长卿竟然送她这么多东西?
柳长卿点点头,又把目光转移到了白络之身上。
“价值连城的东西,偷的话可是要坐牢的。而且这罪过不小。”
掷地有声,震得全场都安静下来。
她看着他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自己,吓得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求助似的看向白千凝。
“啪!”
一声巨响,玉石碎了。
据说可以买下一个小国的玉石,就这样被直接摔碎了。
是柳长卿,手还停留在半空中。
刘长卿又缓缓补充道:“摔了,阿凝的东西我不允许任何人沾染。”
明目张胆的偏爱,围观的人群中顿时有人发出了抽冷气的声音。
这个帝都远近有名不沾染任何女色的太子爷,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偏爱一个人,确实很让人吃惊。
柳长卿扭头,看着白千凝。
“别生气,过几天我再送你一个新的。不是要过生日了么?”
白千凝看这场面有些收不住了,急的站在柳长卿背后扯了扯他的衣角,低声叫道:“舅舅!”
柳长卿看着易母仍旧是平淡的语气。
“我家的丫头怎么做,轮得着你来教育?你算什么?”
两句话,顿时把易母给吓得背脊冒冷汗。
他看着他,仍旧是不急不缓的。
“既然是嘴巴犯了错,那就把舌头留下吧。”
话音刚落,就有几个彪形大汉围了上来,其中两个按住易母的肩膀想要把她拉扯出去,易母顿时被吓得脸失去了血色。
白千凝见状,顿时急的推了他一把。
“快走吧!你别在这里添乱了,现在这样闹僵了,你这让我以后怎么住?”
今天闹翻了,她以后没有办法在这里呆了,还怎么等待万萧顾?
柳长卿长久地注视着白络之,直到她吓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算了,既然阿凝开口了,我就饶了你一次。”
柳长卿紧紧握住白千凝的手腕,抬眸看着她,对她缓缓道:
“陪我走走吧,明早我就要离开了。”
尽管是商量的语气,但是手腕的力道却丝毫不减,完全表明了他不容许反抗的意思。
白千凝看着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点头。
柳长卿这才嘴角微勾,冲她淡然笑了笑,扭头替她开路。
所有人都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道路。
宴会场地就在江边附近,两人一前一后没走多远就走到了江水边。
“我记得你小时候就很喜欢玩水。那个时候,你一个人抱着游泳圈,见到沙滩就往水里冲,也不知道怕。”
白千凝看着江边倒影,笑得淡然恬静,眸子里却平静如水,毫无任何感情可言。
“原来你还记得。”
两人一同看着江水,竟然一时无话。
江水缓缓流淌,两岸的霓虹灯倒影在水面上,好似浓重的油彩被泼了上去。
他们各自想着自己的事情,良久,柳长卿才问道:
“还在等他么?”
语气淡淡的,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白千凝点头。
“嗯。”
“若是他死了呢?”
“那我就为他守身。”
柳长卿顿了顿,这才问道:
“你这又是何苦呢?易洪浩对你并不好。”
白千凝笑了笑,说的很客气。
“这些事情,都是我的,不劳舅舅费心。”
“这场宴会,易洪浩连出席都没有出席,很明白着易母和白络之想要为难你的。”
这些人的嘴脸,也不是攒了一天两天了,柳长卿一想起来他辛辛苦苦捧在手心里都怕她受委屈的女孩子,就这样任由他们糟蹋,心中的疼痛不由得加强了几分。
白千凝淡然一笑,看着他,“我知道,但是为了他我愿意等。”
“你这个样子,怎么让我安心?当年姐姐把你嘱托给我,你现在这样子又怎么让我安心?”
白千凝淡然笑了笑,并未多言。
“大哥哥,今天是七夕,你给姐姐买一支玫瑰花吧。”
一个卖花的小孩子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抬头看着柳长卿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好似天边的星星。
柳长卿看着她,不由分说掏出钱包拿出了里面所有钞票递给了那个孩子。
他平日不习惯用钱,所以随身携带备用钞票也都是整百的。
那孩子看着那一张张百元大钞畏畏缩缩的,接过以后诚惶诚恐的抬头,看着他的微笑这才缓缓后退,进而猛地转身跑着离开了。
他把手中一大捧红色玫瑰递给了白千凝。
“拿着吧,从小你就喜欢这些香艳的东西。”
白千凝犹豫一下,伸手接了过去,捧在怀里。
真是讽刺,她是个已婚的人,但是在七夕第一次收到的玫瑰花却是另一个男人送的。
柳长卿看着她捧着一大束玫瑰埋头闻了闻,嘴角这才有了笑意,伸手想要摸摸她的头顶,却被她敏捷躲开。
看着她看向自己清亮亮的眸子里那一抹隐藏不住的戒备,柳长卿动作僵在半空中,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叹了口气,收回了手。
“回去吧,天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