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一直在忍让。”
白千凝打量了她一番，问道：“那你为什么现在不忍让了？”
“因为他说，要是我生出来的是一个女儿，就杀了她再生，我不想让我的孩子死，我不想忍了。”
那女人说着，捂住被扇肿的脸失声痛哭，“我不想让我的孩子死……我想要我的孩子活下来……”
她仰着头朝天大喊着，一口气将自己内心里的话全部吐出来，进而嚎啕大哭。
白千凝安静地蹲在她面前注视着她，既不说话也不上前帮她抹眼泪，只是等到她控制住情绪了，这才继续注视着她的双眸缓缓开口问道：
“那就不要哭了。既然选择了反抗，就不要再哭了。”
“哭泣是不能反抗的，哭泣也阻止不了他杀你的女儿。”
那女人听闻果然不哭了，把手里的湿巾绞成一团，抽抽搭搭地看着她。
白千凝扭头四下看去，捡起刚刚男人砸过来已经被摔碎的啤酒瓶子碎片，挑了快最为锋利的交给她，“喏，拿着。”
女人接过，却不知要干什么。
白千凝摸了摸那女人的肚子，垂下眉宇声音柔和。
“要是生下来是一个女孩子，也一定是一个漂亮可爱的孩子。”
那女人的身子明显一震，守着碎片的手也颤抖了一下。
白千凝感受到了，却依旧以原本的声音继续说道：“记住，你要是跪着生她，那么她刚被生下来就是低人一等，一辈子就会跪着，被欺辱。你如果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备受歧视，那就要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你要学会用你手里的武器保护自己。大门外面都是监控，可以录制你们刚才所有的动作。现在他要是再敢打过来，你直接用这个保护自己，没有人会有异议。法律上说，这叫正当防卫。”
说着她起身指了指旁边的民政局。
“大步往里面走，里面的工作人员都看到他打你了，他们会允许你离婚的，大步往里走，不要回头看，你的希望，就在那里。”
白千凝刚说完，注视着她的双眸，猛然起身，附在她耳边低声道：“能保护你女儿的，只有你自己了。你要加油。”
说着她拍了拍她的肩膀，看着她点点头，转身就走，也不顾孕妇的回答。
凌仑赶忙跟上。
当她和她一同走到车边时，背后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和男人不甘心的怒骂，“你个疯女人，反了你了，敢打我——”
“你给我滚——我今天只要还有一口气，我就要离婚——”
白千凝没有回头，却在打开车门的一刹那间看向汽车后视镜。
她看到了那女人手里握着她给的锋利的碎片，指着男人鼻尖怒骂。
男人明显没有刚才的气势了，尽管嘴上骂着却忌惮她手里的锋利碎片，不敢再上前打她。
民政局的保安总算是跑出来，挡在孕妇面前出来护住她，男人见状更加不敢上前动手一步。
白千凝嘴角微勾，坐进驾驶室。
凌仑已经坐了进去，系好了安全带。
看着她进来了，她问道：
“怎么刚刚不陪着她进去领离婚证？”
“没有人能够护着她一辈子，她要学会自己变得强大。”
白千凝说着发动了汽车马达。
“放心好了，为母则刚。她迟早会成功离婚，我只不过是一个催化剂。”
“这世界上，最好操纵的就是人心。只要找准她的内心所要守护的东西，她就一定能够变得强大起来。”
“那你为什么要管这件事情？那么多人都在看，只有你在管，昨天也是一样。”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想要不被深渊吞噬，就要走上前去消灭它。今日我帮了人，才会唤起更多人去帮别人。”
白千凝说着想了想，道：
“我在市中心买的有房子，平时不怎么用。你暂时住那里吧，刚好平时帮我打扫卫生，就算是付房费了。”
凌仑有些讶异：“不回家么？”
白千凝冷哼一声，讥诮道：“易洪浩绝对会趁我不在的时候刁难你，他事多。”
凌仑的声音略带惋惜：“不过长得还挺好看的，他这性格真是可惜他那一张脸了。”
“哼，”白千凝听闻冷哼一声，“老天爷是公平的。易洪浩长得帅，就是因为那张脸就是用他的智商换来的。”
“我现在不和他计较那么多，就是因为作为****接班人，我要听从命令号召，照顾老弱病残，不和他这个脑残计较浪费医疗资源。”
凌仑：“……”
行吧，你自己的丈夫你怎么说都可以。
白千凝看着前面的路一脚踩下马达。
“我把你送到小区门口你自己进去，我就不陪你了。我今天还有事情要处理。”
凌仑点头。
白千凝刚把凌仑送走，转身就见自己的陈数匆匆忙忙迎了上来。
她看着她连口气都未来得及喘，焦急道：
“总裁，有人在咱们公白大楼外闹事，说咱们涉嫌合同诈骗！”
陈数说着拿着手机把自己录下来的视频交给白千凝看。
白千凝看着围观人群打着“金融诈骗”横幅心里一紧——不应该，她从没怎么做过黑色交易，完全是在法律之下做的合法交易，为什么会有诈骗现象？
继续看视频，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白千凝差点被气笑了——原来就这，她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情——要是这就算得上是合同欺诈，那么华尔街将有一大半投资者全部被关入牢房。
白千凝松了口气平静下来，拉开后车门坐进去，这才缓缓道：“不急，这事情我知道怎么处理了。让他们闹吧，越大越好。咱们先回去。”
这事情一定有背后的策划者，否则这些大都是老大妈老大爷年纪根本不懂经济的人，怎么会突然找她表示财务诈骗？
看着窗外，白千凝眉头微蹙——只不过是，背后的主谋到底是谁？
“我觉得应该是一位和你有仇但是又不怎么懂经济的人。应该不会是刘琨，他心狠手辣办事不留情面才不会这样做，我猜，不会是白络之？”
陈数年轻气盛，什么心思都藏不住，想到一个点子就直接拍这大腿说出来了，白千凝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笑了。
“猜的真好。”她笑着理了理她的领子，微笑看着陈数都不好意思，面红耳赤地低下头，这才缓缓开口，“不愧是我亲手教出来的。”
“但是现在只能静观其变。以后关于舆论公关，可要小心点了。”
白千凝说着松开手，含着笑看着陈数。
说话不急不缓的，却绵里藏针，愣是让陈数心中一阵乱麻。
“是，是我太鲁莽了，我下次小心一点。”
汽车开到大门口，白千凝看到了众多人群围绕着大门拉着横幅。
白千凝向陈数挥手，“掉转车头，咱们从偏门进去避其锋芒，直接去地下停车场。”
陈数一听急了。
“不行！偏门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只有垃圾车才会进入的通道！我们什么都没有做错，凭什么要从偏门进去？”
“当我们没有足够的能力能够将敌人一击击倒的时候，所能够做的只有忍让。不知道对方的幕后操纵者，贸然行事，只能打草惊蛇。”
“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间，他们又能把我们怎样？从偏门走，太委屈了。”
“一切为达到目的为主，为了自己的目标，下定决心忍受所有人都不能忍受的痛苦，这才是王者之心。现在一时兴起为了在气势上不输于他们而和他们发生正面冲突，行为如同小孩子过家家一般幼稚。所有的媒体都在赶来，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都能够无限制地放大。所有人都只在乎最开始的口径，到底真相是什么没有人在意。”
“现在我们隐忍，只是为了将来能够一击必杀。”
白千凝扭头看着窗外的人，毫不在意地用手臂支着头，斜靠在座位上。
“让他们闹腾去吧，小人得志能有多久？”
陈数听闻点头，掉转车头心服口服。
“我懂了。”
“总裁，您让我关注的白家公白遇到麻烦了，上了经济头条。需要我买些舆论而把这件事情压下去么？”
那男人身材修长，高大挺拔。
白色衬衣顶端扣子未系，露出隐隐线条。反折叠的衬衫袖子露出半截胳膊，古铜色的皮肤下肌肉结实，隐隐青筋暴起。
他手中的六角水晶玻璃被在灯光折射下泛出一种清冷的美感，配上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显得异常夺目。
他听闻下属汇报，直接开口，不留余地，“不必。”
晃了晃手中的杯子，他心情颇为愉悦，嘴角微扬，头一仰，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白千凝，多年不见，让我见识一下，你的真本事。
白家公司。
白千凝扫了一眼桌上摊着的一堆邀请函，随手推开打开平板戴上耳机。
“这些邀请函都扔掉，以后看到类似于这种邀请函的没有必要接。”
她说着调出自己买的课签到——课快要开始了，她必须进入教室。
陈数捡起桌子上的邀请函低头看了看，抬头看着白千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