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孩愿意叫你妈妈，这应该是最崇高的认同了吧？
林依然惊讶到拿筷子的手都僵在半空，和宋小哲对视半晌，终于败下阵来。
“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犹豫着反问，可这话的意思就是不答应，宋小哲眼里的亮光一瞬间消失，抿着唇沉默的看着她。
知道他心思敏感，可真看到这一幕，林依然还是突然愧疚，觉得自己辜负了人家小孩的一片真心一样。
“小哲，虽然你妈妈对你不好，但你还可以去找你爸爸，他会对你负责的。”林依然叹了口气，苦口婆心的说道，“阿姨……因为一些原因，真的不想和你爸爸扯上关系。可如果你喜欢阿姨的话，阿姨会经常抽时间出来陪你的，好吗？”
说这些话，林依然自认用了最大的耐心和温柔，可宋小哲听完，竟然嘴巴一瘪，直接哭了出来。
“小哲！”林依然一惊，手忙脚乱的拿纸给他擦眼泪，“别哭别哭！都是阿姨的错，你生阿姨的气吧。”
“不……不怪阿姨。”宋小哲泪水涟涟，可怜巴巴的抓着她的袖子，“如果我再优秀一点，阿姨就会喜欢我了，都是我没用。”
听了他的话，林依然的心都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小哲……”她嘴唇动了动，可宋小哲却松开她，一边流眼泪一边道歉，“对不起阿姨，让你为难了。我不该乱提要求的，对不起。”
他为什么要为这种事情道歉？
林依然实在于心不忍，最后一咬牙，“……好，你叫吧。”
宋小哲止住了眼泪，林依然别开视线，“但是，只能在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叫哦，不要被你爸爸听见了。”
“嗯！”宋小哲含泪扬起一个笑容，把头埋在林依然颈窝，闷声闷气的喊了一声，“妈妈。”
又软又乖，像受了委屈的小幼崽，林依然的心一下子软了，拍了拍他的背，“乖。”
不就多养个孩子吗？林依然在脑海中说服自己。
以后宋心柔要被送出国的，她就当补偿这孩子了。
在游乐场疯玩了一晚上之后，晚上十点过，林依然把宋小哲送到了宋家别墅。
别墅里灯都关完了，林依然又忍不住想发火，说了孩子会晚点回来，宋心柔不知道留灯吗？
可宋小哲完全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站到门前安安静静的敲门，佣人都是隔了好半天菜打着哈欠出来。
在佣人面前，他没有多说，只冲出租车的方向无声的挥了挥手，当作告别。
林依然坐在车里生闷气。
宋小哲回来的这么晚，换鞋的时候，他听见佣人低声抱怨道，“什么破学校……搞的这么晚……”
他换鞋的动作一顿。
“阿姨，我妈妈呢？”他轻声问道，黑暗中，佣人似乎翻了个白眼，“夫人早就回房间了，这会儿估计已经睡了。”
因为宋心柔不喜欢他，所以佣人们对他也十分敷衍。
“阿姨，你不用跟着我了，我的手机有手电筒。”他晃了晃手机，佣人乐得回房休息，打着哈欠走了。
开着手电筒在偌大的别墅里走着，宋小哲脚步放的很轻，吵醒了宋心柔，又要挨一顿揍。
上了二楼，他在宋心柔的门前站了一会儿。
知道儿子这么晚回来，一点也不担心，他的安危就这么不重要吗？
黑暗中，宋小哲的眼神一点点沉下来，透着不符合年龄的冷漠情绪。
如果不曾受过温柔对待的话，他本可以忍受这种漠视，可现在，他再也不想过这种生活了。
手机的手电筒还亮着，翻过来，通讯录里只有一个人的号码。
备注是“仙女妈妈”。
他歪着头，眼神落寞，要是漂亮阿姨真是他妈妈就好了。
对于宋小哲的晚归，别墅里没有一个人表示异样。
早上吃饭的时候，宋小哲刻意盯着几个路过的佣人看，发现她们甚至没察觉到他换了发型。
可能他们所有的心思都在另一件事情上了。
“夫人还没起床吗？”
一个佣人忧虑的看向二楼的方向，压低了声音和同伴说道，“昨天和薄总吵了一架后，夫人回来哭了好久，现在情绪一定很糟糕吧？”
“那可不嘛？薄总要逼她出国，她人生地不熟的，离了老公儿子怎么活？”
“儿子……唉，夫人好歹生了个儿子，可惜帮不上她什么忙……”
说着说着，佣人们的眼神不自觉落在他身上，宋小哲握着勺子的手一紧，他都听得到。
“小少爷，吃完了吗？”佣人拿着他的书包过来，“上学该迟到了。”
只有在这时候他们才会叫小少爷，宋小哲咽下最后一口粥，背上书包，和司机一起出门了。
出门前，他还回头看了一眼，几个佣人互相嘀嘀咕咕的，匆匆上楼，好像要再去叫宋心柔一遍。
在这个家里，她是地位最高的人，自然可以任性。
宋小哲收回视线，不想过多关心，径直离开了。
在宋小哲走后，佣人又敲了敲门，“夫人，起床吃早饭了。”
门里面毫无动静，甚至没听到宋心柔骂她们滚的声音。
生了孩子之后，宋心柔格外在乎身材，每天一定会吃早饭，哪天佣人喊的晚了还会发火，想到上次宋心柔发火的样子，佣人哆嗦了一下，又重重的敲了三下门。
“夫人，该吃早饭了！”
里面还是没有回应。
几个佣人对视一眼，最后一咬牙，冒着被骂的风险直接开门进去。
一进门，先传来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佣人心里一惊，走到床旁边，吓得当场尖叫了起来。
“啊——”她双腿一软，几乎是爬着往外面跑，“快打120！夫人割腕自杀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整栋别墅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夫人怎么了！”
“夫人割腕了！快救救夫人！”
别墅里的佣人们忙的团团转，谁也不敢多看床上的宋心柔一眼。
她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一只苍白的手垂在旁边，手腕上一条长长的伤口，血染红了床单，可能时间太久，连伤口都结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