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歌转头。
上官弦的表情，还是平日里惯有的那副面无表情，肤色依旧苍白如雪，唇色殷红，似是涂了一层鲜血在上面。
幽黑的眸子，被衬得更加绝情。
慕云歌从容的自他手中接过酒坛，一口气饮了个痛快。
头，更晕了。
她带着几分醉态，胳膊支在膝盖上，轻轻托着下巴，眉眼弯弯染了笑意，笑吟吟的说道：“谢谢。”
上官弦伸手拿回了那只酒坛。
他望着被慕云歌喝过的坛口，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就着坛口小啜了一口。
上面，还残存着她双唇的芬芳，以及酒的清香，有些让人回味无穷。
上官弦的神情恍惚了一瞬，随后，缓慢说道：“我来取你的性命。”
他的语气平和而随意，仿佛是在说“我来取你一根头发”似的。
慕云歌眨了眨眼睛，脑袋里迷迷糊糊的，有些听不太懂上官弦的意思，于是，嘟了嘟嘴，问道：“为何取我的性命？你不喜欢我了吗？”
上官弦沉默不语。
他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一问题。
好在慕云歌只是自顾自的说了一句，并没有真心想要他的答案。
慕云歌得不到回应，大胆的往他身边挪了挪，抱着他的一条大腿，将小脸搁在了上面蹭了蹭，就像一只慵懒的小猫咪。
上官弦本来就内心挣扎不已，现下，更是摇摆不定，再也狠不下心来取她的性命了。
他甚至在想——
既然无法给那些死去的下属们一个交待，那是不是他可以选择随他们而去，不再报这个血海深仇？
慕云歌抱了一会儿他的大腿，便皱着眉梢松开了他，满脸的不乐意：“你的身上好冷，就像死去的人一样。”
这句话，对于上官弦来说，无异于当头一棒，一下子就敲醒了他。
他自嘲一哂。
是啊。
他就像个死去的人一样。
不仅是他，那些曾经誓死追随于他、信任于他的下属们，也都像死去的人一样。
他们日夜承受着“不死之身”的折磨，甚至毫无底线的执行元清下达的任何命令，只为卑微的获得暂时压制蛊毒的解药。
他们是活死人。
他们全都是活死人。
既然是活死人，又哪里来的感情？
上官弦的眸色渐冷，他强迫自己刻意去想鬼窟里的那场惨状，努力挑起心中的怒火，激起自己对慕云歌的恨意。
仇恨，终于再一次冲散了理智。
他伸出苍白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将她从腿上剥离，顺势掐住了她的脖颈。
她的颈，纤细而弧度优美，就像最嫩的花茎，仿佛只需轻轻一掐，便会折断。
他又犹豫了。
慕云歌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酒意也跟着散去了三分，只手在琉璃瓦上一撑，人已跃出两丈之外。
“铮！”
青莲剑出鞘，剑锋直指上官弦，她冷冷说道：“想杀我？”
上官弦道：“是。”
慕云歌嗤笑：“那就拿出你的本事来！”
伴着最一个字的落地，利剑已然刺出，招式狠厉而无情，直袭上官弦的心脏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