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凤泠:“……”
她在心底自动翻译理解为,会有人对你下手的,届时你要照顾好自己小命。
苏牧野看她苦着脸,微笑,忍不住又低下头,吻得她身子发软,双目朦胧,他说:“你说的对,我来苏北这事,草率了。现在为了证明我改正恶习的决心,特要跟你说一声,今夜我得离开苏北一趟,最早明日下午、最迟后天回来,此事除了洗砚,没有别人知道,现在再加一个你。”
叶凤泠迷迷糊糊的,撑着被湿润长吻亲的糨糊一样的脑袋:“……”
她真想揍苏牧野啊,这种事,跟她说的那些事一样么?看他的表情和眼神儿就知道,他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告诉她,是想让她跟洗砚一块为他隐瞒行迹吧。
一口老血咽下,叶凤泠气的恨恨咬他一口!
……
两人又磨蹭好久,才终于离开床榻。苏牧野看到外面摆着的食盒,扬眉。
叶凤泠解释,是大舅母差人买来让他尝鲜的,路上遇到大表姐,她让自己带过来。
听到柳大小姐,苏牧野眉峰微动,他一手扶着叶凤泠的腰,一手揭开食盒瞧了瞧,不以为意道:“你和柳大小姐关系如何?”
叶凤泠歪着头,没有多想:“还好吧,她比我大的多,我们很少一处玩,二表姐、三表姐和我玩的多。”
“你小心点,就算不在京都,也要警醒。”苏牧野难得提醒她。
叶凤泠疑惑。
苏牧野戏谑:“除非你不介意将来多出很多姐妹来。”
叶凤泠眼光一闪,若有所思。
她垂目轻声:“那又不是我能左右的。”
苏牧野手缠着她的发,唇角高高翘扬,贴去她耳畔,近乎耳语:“还不能左右?你再厉害些,我都要死在你身上了……”
他声如浮冰穿玉,碎银流光,直接叫叶凤泠听傻了,脸颊蓦地绯霞胜火,手脚绵绵发软。
苏牧野自忖失言,不该在她耳边说这般轻浮之言,好在看她反应,似乎也没有明白过来。
看她要开口,他忙截住:“别问了,总之你得照顾好自己,乖。”心里长吁一口气。
叶凤泠捂住脸颊,埋首在他怀中,浮现狡黠眼色,她想,就让他以为自己什么都不懂吧,不然以他的无法无天劲儿,指不定要如何戏弄调笑她呢。
见她果然听话的伏在他怀里,安安静静、乖乖巧巧,苏牧野心中大悦,觉得她真是随着自己心意长的,该机灵时伶俐精巧、需说话时八面玲珑,想要什么还会讨好人,虽然有时性子急躁些,也不算什么。他目中染笑,一下一下亲着她额头,轻笑声溢出。
叶凤泠的脸更红了……
苏牧野要送她去二房,被她严词拒绝,她要先回去换身衣服才行。而且她才不要同光芒万丈的苏世子一同走来走去呢,不说别的,传到外祖父那里,岂不又气坏了老人家。
临走前,叶凤泠正式警告苏牧野,不准故意惹外祖父生气。苏牧野散漫听着,对天发誓,他从未故意惹柳老太爷生气,相反,他一直坚定不移地将赢得柳老太爷认可和欣赏的目标贯彻始终。
见叶凤泠气鼓鼓地不依,苏牧野敷衍地拍拍她的背,想了想,保证尽量顺着柳老太爷,才让她勉勉强强接受,含着羞意离开了。
转过身回到院里,苏牧野眼里笑意立刻消失,他拍拍手,不知从何处跳出来一个黑衣覆面人。
“盯着柳贤华。”
黑衣人领命离去。
不久,洗砚归来,带回来消息,青山寨事成。
苏牧野颔首,道按计划行事。
若说这次来苏北,最大的收获,当有三个:一是两份密信;一是青山寨王宇庭;再就是苏北皇商被劫。
三件人和事看似毫无关联,可他敏锐地感知到其中存在着某种内在关联,虽然还未被他完全理清,但只要被他发现,就已成功一半了。
他忽然笑起来,惹得洗砚惊诧地抬头。
叶凤泠还真是福星,每次都是因为她,让他陷入一些混乱和麻烦,可也是因为她,带给他许多收获和生机。也许,通过这次苏北之行,说不准就直接为他改了命!
苏牧野:“今晚我离开后,柳府可能有事发生,你见机行事。我告诉她离开的事了,如果有需要,叫她帮忙。”
洗砚骇然,心扑通扑通狂跳。他并不清楚主子收到的密信内容是否和神机营相关,依他经验,就算无关也多半是极隐秘要事。这种情况下,主子都告诉了叶三小姐自己的计划和安排,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啊。他心底一片惶然。
而叶凤泠并不知道洗砚对于苏牧野告诉她秘密离开一事的震惊,重新换上一套衣裙,就领着月麟去二房吃晚食了。
柳府大房和二房都住在西侧,一前一后,各自成院。前几年柳老太爷卖柳府宅院时,卖出去的是二房院后的三个小院。小院卖出去了,大房也没有腾出新的房间和院落,二房的子女不少,所以住的非常拥挤。柳方泉和柳正礼两人共居一座屋宅的东西两间,柳三小姐虽然自己独居一屋,可连书房都没有,只能在床榻旁委委屈屈支着一小方桌充当书案。好在两个哥哥常年不在家,她若是读书写字,就去他们的屋子。
叶凤泠出门有些迟了,一路疾行,心里不住咒骂苏牧野磨磨蹭蹭,她总隐隐觉的他就是故意要让她迟到,貌似只要跟二表哥相关,他就要搅一搅,气死个人。
柳三小姐柳言姿立在门口,看到她的影子才松了口气,她好怕叶凤泠寻个借口不来,那就太打他们二房的脸了。
姐妹两人手挽手进屋。
一时行礼完落座。因为叶凤泠还未及笄,又是从小一处长大的,就没有男女分桌。也是没有地方分桌了,叶凤泠随意一打量,就看出屋子里箱笼摆放的满满当当,摆完一张桌子已经到极限。
桌上摆的菜肴虽不名贵,但看得出巧用心思,很多都是苏北当地特色菜肴,还有几道京都口味的菜,想来是怕叶凤泠吃不惯。
叶凤泠噙着笑朝柳二老爷和二太太甜甜地道谢,回过京都,她最想吃的,便是眼前这些菜。当下,也不客气,美美享用起来。
来之前,她就想过,今晚的小宴,定是柳方泉提出来的。在柳府这么多年,同二舅舅和二舅母接触不多也不少,两人都是低调的不能再低调的性格。
大舅舅和大舅母会偶尔关怀她几句,或是叫她去大房用饭,二舅舅和二舅母从未有过,她来二房,也多是寻三表姐,甚少被留饭。但逢年过节,二舅母都会亲手给她缝一件新衣服,料子一般,却和三表姐的总一模一样,还有鞋子、布偶、香囊、绢帕……林林总总,二舅母为她做的东西,堆了一大箱子,现在还在柳老太爷的库房里放着呢。
她还记的,小时候二舅舅病的没有现在厉害的时候,会带她和两位表哥、二表姐、三表姐一起下河摸鱼,还在夏天给他们粘哔蝉,让他们能香甜安眠……
美好的时光,沉淀在记忆里,一经回忆,便泛起潋滟柔光,温暖直抵人心。
老实、细心的二舅舅和二舅母就是存在感太低,正式场合几乎从不说话,赶上柳绰开口问,也是柳二老爷闷声回答几个字,多的一句没有。也许,这是他们的一种保护色吧,天长地久,保护色渗进肌肤,融为一体,想改也改不了了。
这么一想,能提出邀请她来,并且还妥帖周到色色准备好,只能是那个温润如玉、从容练达的二表哥。加上苏世子提出要提携两位表哥的事,二表哥肯定是过意不去了。
不吃不能安人心,想通后,叶凤泠吃的更踏实了。
饭桌上非常安静,除了丫鬟们夹菜时筷著触碰碗碟响起清脆声响,没有人开口。
气氛严肃又拘谨,叶凤泠故作不知,从容不迫吃个七分饱。
示意月麟放下筷著,叶凤泠微笑停下。随着她停筷,其他人也都停止进食。
柳方泉看出来叶凤泠有些拘束,笑着道:“表妹难得回来一次,总也没有一处闲话了,一块喝喝茶?”
叶凤泠欣然点头。
正值冬末春初、还没出正月。夕阳落下,带走所有余晖,只留黑暗和寒凉笼罩人间。
夜风扑面,乍暖还寒,他们坐在堂屋里,遥望窗外檐角坠下的红灯笼发出昏昏柔光。再往远看,只能看得到墨蓝色的幕布上被冲出几缕清浅暗云,有如泼墨画家无意留下的失误。
柳二老爷看着病容满面,神色枯败,坐下后也不饮茶,只一口一口喝着汤药。
叶凤泠想到外祖父的腿似乎真的有好转,主动问道:“既然有名医在,不如让名医来给二舅舅看看,总这样喝药也不是办法。”
柳二老爷端着汤药的手抖了抖,吓得被呛住了,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这病,治不好。”
叶凤泠颇有些尴尬,要再开口,被柳三小姐拦了话:“爹爹的病是心病,哪里是药能医的好的。”
“柳言姿!”柳方泉喝了一声,严肃地看她一眼。
柳三小姐瘪嘴,不敢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