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三言两语把剩下的“沉默者”们说的面红耳赤,加上来自团团被“噬魂者”们鄙夷目光所慑,“沉默者”中又跳出去几个杀向萨瓦克。
最终,只剩下了寥寥数人,其中就有陆家二叔,以及被陆家二叔死命拽着的陆羽筠。
陆羽筠几次要拿起地上掉落的兵器,都被陆家二叔钳住,他常年病体,柔弱不堪,根本不敌陆家二叔的孔武有力,气急攻心,陆羽筠一翻白眼,直接被气晕了。
陆家二叔抹了抹额头的汗,喃喃:“幸亏晕了,不然我都得劈晕了你,要是有个好歹,我怎么跟你爹娘交代啊。”他又扭头唤过来一直像个隐形人一样的韩桃戈,温声:“韩小姐,莫怕,咱们陆家和韩家,无论哪边赢,都不会受牵连的。你快照顾下阿筠,这孩子,忒不让人省心。”
韩桃戈双瞳柔情似水,乖巧应声,跟陆家小厮一起为陆羽筠寻药拭汗。她望着陆羽筠的眼神如痴如醉,如城墙上的皎洁月,整个人似罩柔亮。只有她知道,刚刚陆羽筠那一番慷慨激昂的说辞,熠熠闪耀光芒,如同他这个人,乐观积极、蓬勃向上,照亮着她的世界。
同苏牧野交手的仁者满头大汗,他奋力搏击的同时用余光扫去周围,谭绎被三个江湖侠士团团围住,脱不开身;者者居神秘掌柜和雪毒山药神也都被人牵绊着,不能来应援他,剩下的劲装大汉们,都应接不暇,手上剑花如雪。
他稳了稳心神,大喝出声:“苏世子,你别忘了,你签过契券,白纸黑字证明你同我们萨瓦克有关系。现在下手,未免太难看了吧!”
苏牧野懒懒一笑,运腕一挥,又拍去仁者肩头一掌,然后运指一弹,一道细缕风声擦着仁者飞转的鼻尖而过:“这么一说,我更要灭口了。不然传出去,我还怎么混?”
“哈哈,你以为凭几个江湖人就能捉得到我了?我们萨瓦克,从不打无准备之仗。”仁者双袖微张,人发狂般朝身后翻去,嘴里冒出一长串叽里咕噜声音。
苏牧野神色微变,眉峰挑动。
谭绎和劲装大汉急速抽身,跃去仁者身旁,他们肩膀碰肩膀,围成一圈,将仁者护于中心。
仁者忍着肩膀和胸口疼痛,面目上渗落大滴大滴汗珠,义愤填膺,嘴里又大声喊出一长串叽里咕噜的话。他的喊叫动用内力,回音往复,厅内众人震耳欲聋。
“轰——轰——轰——”会客厅的大门轰然倒地,有更多的劲装大汉推着五座形如真牛的高大威猛铁牛闯入,一座恰好堵住会客厅门口,另外四座停于向府院落。
铁牛脚下装了轱辘,被人推着,可阻挡兵器攻击,劲装大汉掩藏于铁牛身后,手执弓弩,蓄势待发。
苏牧野微有讶异,目光如炬,直直盯住仁者,眸里星光闪烁:“想不到,你们还改进了木牛流马!”
“哈哈,你以为只有你们国朝人读历史懂兵法么?我们也一样有能工巧匠的。这是改进后的战铁牛。苏牧野,今日此地,就是你的葬身之处!给我上!”
仁者话音才落,巨大铁牛后射出数不尽的利箭,这些利箭箭头紫光凛凛,看得出被喂了毒。
厅内众人,除了跑不动的,全部仓皇躲去桌下、柱子后、屏风后等一切可以藏身躲避的地方。
苏牧野闻声而动,双臂一展跃向人群,他手掌凌空虚抓,将地上被打散坠落一地的桌椅板凳抓起投掷到“头铁”人士之前,生生筑起一栋丈高的“桌椅”之墙。同时右指用力弹出数点,伺机将铁牛后的人影击毙于地。
千钧一发之际,他左手擎起一块椅子面木板,飞速旋转,挡住密如织雨的利箭,右手不住弹出珍珠,笔直地飞去巨大铁牛头上。堵在门口铁牛后的劲装大汉们无法躲避如波逐浪,纷纷随风扑倒。
仁者大为吃惊,旋即要飞身击落苏牧野,不想一动,气血翻涌,噗地喷出一口鲜血,他冲冠眦裂:“刚刚那一掌,有毒!”
苏牧野单足落在铁牛头顶,笑如鬼魅,袖袍一挥,无色的烟火弹子冲上天空,爆发出清脆响声,同时清雅香味飘落院子里劲装大汉们的鼻尖……
蔟蔟——整齐划一声音响起,众人面色俱变,看到有无数的铠甲府兵跪蹲于向府连绵墙头,手上弓弩银光闪闪,上有银色利箭威风凛凛、严阵以待。
“忘了告诉你,我家表哥恰好领着河东军府兵将,被我借来一用。”
苏牧野旋转身形,俯瞰厅内仁者,院子里劲装大汉们东倒西歪、晕头转向,握不住手中弓弩,一个个如同秤砣一样栽倒下去。
仁者脸色苍白,紧闭双唇,他把刚刚放在身上的契券拿了出来:“苏牧野,你的卖身契还在这里,若是我的徒儿拿着它飞身闯出去,明天你就要被国朝通缉的。”
苏牧野眉眼弯弯,手扶额头,似乎有些懊恼:“哎——我说我不签,你非要我签,我签——”他话锋突然一转:“啊——你拿出去交给官府吧。”
仁者疑惑不解,匆匆打开契券,勃然变色,契券落款处签的名字,不知何故,由原来的“苏牧野”变为了“苏牧嘢”,“牧”和“野”之间竟然多了个“口”。
仁者只觉毒气攻心,身躯靠在谭绎身上急速抖动,偏偏手脚如同被抽了力气不能大力动弹,只能嘶声吼道:“你!你!你好——”
苏牧野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狂狷邪魅:“不好意思,你可能不知道,国朝有种墨水,初时写了显现不出,得等干透了才行。”
仁者:“……”
众人:“……”
苏牧野飞身落去仁者几人面前,因崴了脚踝之故,他蹙着眉,用轻功如凌波探步,朝着仁者,吐出两字:“解药。”
仁者紧闭双唇,泻出猖狂笑意:“做梦!”
苏牧野衣袍微动,淡雅香味徐徐飘出,围成圈的劲装大汉,还有谭绎身后的者者居神秘掌柜、雪毒山药神先后栽坐地上,只剩谭绎一人支撑着抱住仁者。
苏牧野摇了摇头,嗟叹出声:“你以为只有你的解药能救他们?”他冷哼了一声,拍拍手、抬起清俊的下颌。
全场静寂了下来,众人不明就里,纷纷屏息注视。静寂之间,有一清俊白发身影踱步走入会客厅。
来人青衣白发,面目俊雅,临风欲立,竟似罗袜生尘的仙人,加上他面颊温和典雅的微笑,生生有了出尘脱俗的仙境味道。
来的人正是昨夜被救出地下铁牢的季阳。
在路上遇上械斗,季阳驾着马车同向师傅仓皇逃脱。两人觉得与其进城耗时间,不如直接赶去下个城镇等叶凤泠几人,还能多出时间逛逛当地香粉铺。
就这样,两个人打马朝着下一个城镇前进。没成想,刚上路就被向北送货的向人马捉到了。
两个人没有武功,也不施毒,只得任人宰割,被带至洛阳向府。
向老爷威胁向师傅,若是不协助他完成品香大会,就要杀了季阳。
向师傅逼不得已,答应炼制凌虚幽昙香液,代表向府参加品香大会。而季阳则被向老爷秘密关押在凌虚山庄的地下铁牢。
地下铁牢不见天日,季阳利用被提审的机会,偷偷撕下随身的衣裳,扯成布条,撒上随身携带的香粉,顺着气孔抛出去。他并不知道,气孔所处位置,恰好是温温潭水。
苍天不负有心人,万幸有一次被叶凤泠恰好见到。还赶上叶凤泠食过蟒胆,能够躲过护卫着地下铁牢的环斑海蛇攻击。
季阳步履从容,神态轻松地走到那堆软做一团团的“头铁”人士面前,有条不紊地打开随身背着的药箱,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琉璃瓶。
众人大吃一惊——凌虚幽昙香液!
“你!你怎么会有凌虚幽昙香液!你把我的天歌捉去哪里了?”倒在地上,忍受着毒液侵蚀肌肤的向老爷哇哇大叫。
季阳沉默片刻,扬起瘦削清淡的脸,面目上一片淡漠,但眸子却盛着炙热如阳的光,矫首昂视道:“呵呵,我还想问你呢,把我的天歌卖去了哪里。她有你这样的爹爹,真是不知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向老爷不成想一向温文尔雅的季阳胆敢大庭广众之下如此骂他,气得脸红脖子粗,刚要再度开口,突然脖子被一颗珍珠点了下,再发不出声音,只喉咙格格作响。
季阳回过头,在药箱里鼓捣一阵,然后用一个银勺子舀起加入了凌虚幽昙香液的不知名液体,点入每个“头铁”人士的嘴里。
不过片刻,中了万里噬魂香的众人抖了抖手脚,重新站了起来。
大家正在惊讶凌虚幽昙香液能解百毒名不虚传、以及对这名看似普通、却会用凌虚幽昙香液解毒的公子好奇不已之际,不想看到了瞠目结舌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