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仁至义尽

叶知娴呆望着病房外的天空。

二楼而已,又是落在草坪上,她并没有受多重的伤。

住院一是为了显示她的受害者身份,二是为了隔离外界的纷扰。

她多希望这是一场梦。

梦醒了她还是那个纯洁的叶知娴,但身上男人留下的痕迹是她此生洗不掉的烙印。

她的眼泪又滴滴答答地掉。

有人敲了敲门,她急忙擦掉脸上的泪珠,红肿的眼却遮掩不掉。

“请进。”

她虽然不想见任何人,但是长远计,不得不接受其他人的怜悯同情。

进门的是夏初晴和南肆。

叶知娴脸色惨白,别过头去。

虽然她最后一跃挽回了舆论,但是夏初晴肯定不会原谅她和方梓染的勾结。

她也没必要伪装什么了。

“你们来干什么,来看我笑话?”

夏初晴在床边坐下。

“你和我有什么关系吗。说的近些,你也不过是望夏的新同学罢了,是死是活,于我何干?”

“那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叶知娴觉得自己别扭极了,她一边讨厌夏初晴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一边又希望所有人都能像夏初晴一样真实。

这样她就不必活得那么累了。

南肆从肩上宠物背包里抱出有些惊恐的小猫麻薯,放在叶知娴的床上。

这个年纪的猫咪长得极快,没几天它就大了一圈,肚子圆鼓鼓的。

她向南肆吼道:“南望夏,我根本不喜欢你!我靠近你只是想利用你!”

她的心紧绷着,她已经配不上南望夏了,把过去经营的形象揉成一团让她有种报复的快感。

她抓起颤颤巍巍向她靠近的麻薯。

“你以为我有多喜欢猫吗?我恨猫,我恨每一个和猫一样撒娇打滚就能得到一切的人!”

南肆很平静。

“我知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叶知娴一愣,原本有了生气的眼睛又衰败下去,手一松,小猫重新掉到被子上。

她笑得惨然。

“都知道,你们都知道,只有我是个傻瓜,替人做嫁衣……那你还陪我演什么戏,耍我很好玩吗?”

“其实,如果你用真实的一面和我们相处,我们或许会成为朋友。”

叶知娴低头看见麻薯有些冰凉的小爪子贴在她的手背上。

她最讨厌的生物,没心没肺地原谅了她刚刚的粗暴。

而她算计的人宣判她从此可以做真实的自己。

她把头埋进掌心,哭了起来。

陆家对方梓染的忍耐到了极限。

上次她试图谋害夏初晴不成,夏初晴自行惩戒,才让陆家容忍了她一回。

她却觉得是自己面子颇大,犯了事,除了本就讨厌的夏初晴,什么麻烦也没有,这才想了一出更加恶毒的陷害。

她坐在沙发上,十分委屈。

夏初晴不是好好的嘛,一个叶知娴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

但方梓染没想到,自己不光惹了叶家,还惹了一群血气方刚的富家子弟,一群有钱有颜有势的网红。

虽说单个拎出来无法和陆家抗衡,但团结在一起总能咬掉一块肉,各自在平台上大施拳脚。

赵夭夭直接实名爆料方梓染在学妹生日会上雇人侮辱学妹。

#方梓染校园霸凌#很快窜上了热搜。

虽然事情细节被曝光,但叶知娴的个人信息被遮盖得很好。

一旦有人试图爆料叶知娴,信息就会被迅速压下。

所有的炮火集中在方梓染一人身上。

先扒出方梓染花钱上的大专,期间更是旷课替考被退学,这才转战艺考。

后有数位从小学到大专的方梓染同学站出来自曝被方梓染不同程度欺凌,现在决定一起将方梓染告上法庭。

这涉及违法的事,网友们一下就怒了,坚决不让资本把这种恶行事件压下去。

陆氏好不容易涨回去的股票岌岌可危。

兰茵儿的皱纹更深了。

她想自己出钱摆平爆料方,但对方软硬不吃,明显有人撑腰。

一开始以为是叶家想讹上一笔,结果叶家都该甩她脸子,不肯协商。

从前方母一遇到事就跑来哭哭啼啼,现在方梓染也一样学着嘤嘤嘤,把善后工作都抛给她。

这白莲作态给男人看还好,给她一个女人瞧真是作呕。

尤其是因为帮助方梓染,本就不受待见的她现在更被陆家孤立。

娘家不争气,陆知章也不愿意和她多说话,她开始反思,为了恶心夏初晴,自己费这些功夫值得吗?

何况这几次下来,哪次夏初晴是真的吃了苦头的?

书房里气氛十分沉闷。

陆放和尹寻梅已经懒得冲陆晚和陆知章这两个管不住女人的败家子发火了。

方梓染若不是顶着陆家恩人的帽子,光凭企图谋害夏初晴这一点就足够牢底坐穿,是夏初晴心善,放过了她,他们看在夏初晴的份上才不和她计较。

但方梓染却不肯悔改,叶知娴的说辞只能粉饰太平,他们心里清楚得很,若是这次不是夏初晴侥幸逃脱,中招的就是她了。

何况以往还能勉强算是家务事,这次牵扯到叶家,陆家必须得拿出态度。

陆知章握紧拳头。

他离开宴会前,方梓染还口口声声说自己知道错了,决心悔改,一扭头就又想着设计夏初晴,还是夺人清白这种下作的手段!

他不敢想象如果和那个老男人抱在一起的是夏初晴,他该如何去弥补自己种下的恶果,而夏初晴还会给自己机会去弥补吗?

他觉得自己被两股力量撕扯着,一边是母亲和方梓染,一边是夏初晴,他想冲破束缚,又感到力不从心。

这救命的恩情,难道一定要他用这一生才能还吗?

她方梓染要捆着他就捆着吧,为什么不肯放过夏初晴,为什么……

“若是这次,哎……”

陆放像老了十岁,声音带着疲惫,摆了摆手。

“我老了,陆家也已经仁至义尽。”

陆晚站起了起来,语气十分坚定,道:“我会和兰茵儿离婚。”

端着水在门外偷听的兰茵儿只觉得天旋地转。

手上茶具跌落,摔碎成片,溅起的热水落在她裸露的小腿上,她却感觉不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