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聂卫平给她做手术的时候,凶险万分。
聂卫平指明了林初晓隐瞒了数个月的情况,她的子宫里长了东西,但不想牺牲掉孩子换来自己的健康,于是林初晓瞒着所有人,甚至不让聂卫平给自己把脉,为的就是冒险一试,一方面给自己调理子宫,一方面又想保住孩子。
邵羿并不责怪她,他充分理解她的决定,就是抑制不住的心疼她,也抑制不住的责怪自己,倘若自己能够多腾出一些空来跟她聊聊,没准她能向自己敞开心扉,倘若早知道她的这次有孕面临了如此多的抉择,邵羿一定会劝说她的,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倘若没有楼彻的人在诊室内动手脚,林初晓八成是能隐瞒到最后的。
可是一剂毒药,打乱了她的全部计划。
倘若仅仅如此,那倒也罢了。
关键是聂卫平取出了二宝之后,发现林初晓子宫的情况非常不妙。
大出血……
聂卫平尝试了两次,尽量保住林初晓的子宫,最终没能成功。
他不能再冒险了,否则就真的将林初晓拱手送到阎罗殿了。
关键的时候,他将情况跟邵羿讲明了,切除子宫,意味着林初晓今后都不可能再怀孕了。
身体里少了用来孕育的重要零部件,这对于林初晓而言意味着什么,邵羿都没来得及想,他就只坚定了一个想法——她不能有事,她得活着。
当时邵羿的脑海里,除了这句话之外,一片空白。
他木然的站在原地,简单回答之后,看着聂卫平重新将门关上,再之后,手术就结束了。
术后,聂卫平将情况向林初晓做了说明。
林初晓脸上从始至终挂着淡淡的笑,还赞扬了一番聂卫平的手术技能有所提高。
然而跟邵羿,他们从来都没有开启过这段话题,仿佛这样的事情就没在他们身上发生一样。
直至此时此刻,邵羿知道,躲不过去了。
林初晓一头扎在他的怀里,像是一个缺少温暖的孩子寻找心中向往的温度一样,“二宝能不能保住,尽人事听天命,但是,我今后可没能力再生娃娃了。”
从前,他们曾设想过,膝下围着成群结队的孩子,看着他们跑跑跳跳,那该是多么幸福的场景。
现在,一切都成了梦中的空谈。
邵羿嗓子眼里像是哽住了一团棉花,他想要说什么,却发不出半点声音,脑海里就只有一个想法:一般女人,在这种时候,一定会大方的劝说自己夫君,可以再纳一门妾室来延续子孙。
毕竟,绵延后嗣还是比较重要的事。
邵羿很怕林初晓也说出同样的话,看她此刻的表情,的确是冲着那方面去的。
岂料,林初晓开口并瞪起了眼睛,“你要是敢为此就去撩拨别的女人,为了生孩子而去染指别的女人,我跟你没完!”
从术后到今天,林初晓每句话都是有气无力的说,因为她实在拿不出多少力气来。
然则这句话,那叫一个中气十足!
震得邵羿都瞪圆了眼睛,忍俊不禁。
屋内的气氛松了下来,邵羿紧紧搂着林初晓,很想时间就凝固在现在。
“能够找到一个知己且知我的夫人,真乃三生有幸。”
……
卫晴将调查到的沈朝楠的资料带到主屋来的时候,直接被邵羿给劫下了,“你现在还不能思虑过多,好好睡觉,这些事情统统交给我。”
林初晓眼馋的看着那些资料被邵羿卷成卷儿,又顺势插在了腰间,“你是不是有什么新消息啊?”
邵羿修长的手指晃动了两下,“雨女无……”他顿住,疑惑的转向卫晴,“你们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雨你无瓜……”卫晴憋笑帮他补充。
邵羿十分赞同,“对了,就是雨女无瓜。”
隐品阁调查楼彻的事情不仅仅是有了小进展,而是很大的突破。
他们挖出了当初在医馆里,朝林初晓动手的家伙,那不是别人,正是从楼彻育人基地里走出来的,受过专业训练的“楼彻集团特工”。
为着给林初晓下毒,他们绞尽脑汁,铺垫了整整三个月,从医馆开张便开始排队,直至在林初晓和聂卫平,乃至整个医馆的人员之中混成了脸熟。
便有了这一次的事情。
当邵羿和上官不妄带着人冲到那人的住处时,这里早已人去楼空。
邵羿预想到了这个结果,毕竟楼彻是不会让人死等在这里,让隐品阁或穿官司抓的。
“这屋子,干净的就跟被狗舔过的盘子一样!”
上官愤懑的发出感叹。
邵羿却是眸色略沉,“挖地三尺,也要找出点什么来。”
根据林初晓和聂卫平的回忆,这位病患是个二十岁出头的男子,他的样貌很是普通,丢到人堆儿里,你甚至都找不出来的那种。
但他的身体,问题很多。失眠多虑,且心事繁重。
小小的年纪,五脏六腑却都到了中年,若非长时间积累,是不会搞成这样的。
林初晓为了帮他调理,可是煞费了苦心。
虽然是过来演戏的,但此人真真切切的从林初晓给开的调理药方之中,得到了好处。
从第一次来医馆看诊时那种闷闷不乐,甚至都不敢直视别人眼睛的状态,到后来直言面对别人的注视,甚至都能聊上几句,完全判若两人。
身体不沉重了,精神状态也好了许多。
聂卫平甚至在回想的时候,记起了很多过往忽略的细节。
那人曾经有几次主动走到他的跟前,似乎是想说点儿什么的,可是都被身旁的其他事情给岔过去了。
没准儿,当时他就是想坦白,倘或如此的话,说明这人还是有良知的。
他既是楼彻集团出来的人,就必定知道楼彻不会在自己干了这事儿之后还放任自己留在丰都。
明知道要离开,那么他会不会提前留下了什么线索呢?
邵羿对此坚定不移。
果不其然……上官不妄他们真就挖到了,好东西。
“主子!你看这个。”部众们从床边的地下两尺深地方,找到了一个匣子,用牛皮纸包裹着,保存完好,上方的土被踩的牢牢的,生怕别人发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