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公这话里含了两层意思。
其一,五殿下卓今然在这里,就算听了什么也没关系。
其二,正面回答林初晓的问题,今天不管你说多少,说多长时间,我们都有耐心听完。
有了这样肯定的回答,林初晓也就没什么可顾及的了,“都是畅快人,那我明人不说暗话,三殿下身旁坐着轮椅的所谓‘文’先生的真正身份,二位想必是知道的吧?”
赵国公朝卓今言方向看了一眼,眼神里满是狐疑,继而看向林初晓,反问道,“他不就是个普通的幕僚么,难不成还有别的身份?”
林初晓放下茶杯,郑重看向赵国公,“他有两个名字,一个叫刘文彦,还有一个叫——楼彻。”
赵国公的屁股像是被人突然扎了针一样,他猛地窜站了起来,脸色发白,“那个家伙,竟然就是楼彻?”
恍然之间,很多细节和巧合全都对上了,赵国公一想到传闻楼彻是受了重伤之后才从西决逃窜的,据说四肢都不齐全了。
……原来如此,自己怎么早就没想到呢!三皇子殿下,竟然是跟楼彻有所牵扯的!
想到西决和伏商的种种先例,赵国公的喘气都粗了,楼彻的害人功夫可是有前车之鉴的,跟他合谋,无异于火中取栗。
倘若羿夫人说的都是真的,那三皇子卓今然,真的是疯了!
国公爷的表情青了又白,白了又紫,变幻速度很是魔幻。
这都在林初晓的意料之中,只不过……
始终没听到身后五殿下的声音,但能感受到,背后平静的磁场也有了稍许的波动,果然……
她的第六感很快就应验了,“夫人,又是如何知晓的呢?”卓今言开口了,一句话直接戳中了要点。
林初晓嘴角微勾,她很喜欢卓今言的反应能力,只有达到这个份儿上,才有资格成为跟三殿下对立的派别领导人嘛!
“楼彻身上的伤,就是我夫君的手笔。”并没有半点儿夸耀的意思,但她的眉梢眼角还是写上了自满。
这下赵国公更加不淡定了,“这……不是说,楼彻逃离西决之前,是被西决的琰王所伤么?怎么又成了……”
话说到这儿,赵国公像是吞下了核桃一样,登时哽住了。
不敢置信的盯着林初晓,仿佛在看一个怪物,“莫非……羿夫人就是……?”
林初晓淡定的点了点头,对比映衬之下,反倒是赵国公大惊小怪了。
这下子,很多疑点才全都对上号了。
传闻西决的琰王妃就是伏商的琰王妃,而她先后在两国救治过诸多百姓,首屈一指的是伏商的瘟疫,若非有琰王妃在,大概伏商都能因此而灭亡了。
她到西决之后的壮举更是不用多说,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想到前一阵子,有奉苍的百姓吹嘘说奉苍也有神医羿夫人了,不亚于西决和伏商的琰王妃……
结果,竟然都是同一个人。
赵国公显然还没从接连的震惊中醒转过来,五皇子卓今言却已经理顺思绪了,“琰王妃跟本王和国公爷摊牌这许多,却还没有说出重点吧?”
林初晓憨笑,挪动着太师椅的方向,直到同时能够看到赵国公和五殿下的角度,才停下来。
“聪明如五殿下,我跟琰王之所以隐姓埋名来到奉苍,就是为了将楼彻的残余势力一网打尽,奈何这里不是西决,我们抬出身份不仅不会畅通无阻,反倒徒增麻烦,因此,便只有隐姓埋名这一个办法。此前,没能向你们公开身份,实属无奈,还请国公爷谅解。”
赵国公下意识的说“没事儿”,但心底深处的震惊,还没有消退。
“传闻琰王夫妇两个跟楼彻可是血海深仇,你们从伏商对峙到西决,现在又辗转到奉苍,单从过往的经历来看,每一处沦为你们战场之地,最后都没什么好下场。站在本王的角度,为奉苍着想,也不会允许你们将这里作为屠戮的场所,即便如此,琰王妃还是要公开身份,本王敬佩你的勇气。”
“五殿下说的没错,我们跟楼彻的对峙一旦展开,轻易是没法收回的,当然了,我们也不想伤及无辜,奈何楼彻先选择了这里,倘若我们视而不见不继续追击,坐等他在奉苍的地界壮大势力,对奉苍而言,才是真真正正的加大隐患。”林初晓耸了耸肩膀,“长痛不如短痛,用在这上面,同样适宜。”
顿了顿,林初晓笑道,“自然了,我今天敢坦白身份,就做好了被五殿下和国公爷轰出丰都的思想准备,好在医馆什么的都是刚开张,我们在丰都的势力也没有多深入,倘若五殿下真的决定这么做,我们并不会反抗,不就是乖乖撤离么,没什么大不了的。”
赵国公头皮一紧。
楼彻是什么?那就是个灾星,魔鬼!
而西决琰王夫妇,则相当于驱魔师一样的存在,若说这世间有谁还能跟楼彻的势力相抗衡,也就剩下他们夫妇了。
倘若这会儿将他们给送走,真等到楼彻将奉苍都鲸吞的地步,只怕毁国都是小事儿,到那时琰王夫妇再行插手,都未必能够收得了场了。
“不急,先不急说这个,琰王妃适才还没说完,楼彻和三殿下找你,究竟都说了些什么?”
林初晓抿了抿唇,“他们要跟我做交易,大致呢就是用恒运镇和我夫君的性命作要挟,我夫君回西决了,因为家中有新丧,但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返程。他会途径恒运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楼彻和三殿下,一定会在琰王经过恒运镇的时候做出点儿文章,以阻止赵公子在恒运镇的查案方向。”
赵国公彻底糊涂了,“这,这怎么又扯到赵恒的身上了呢?”
林初晓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继续说道,“五殿下,我不是危言耸听,但从昨天晚上三殿下的言谈中不难判断,他八九成是要对恒运镇下手的,过程中势必牵连到无辜百姓,对此,五殿下可打算做点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