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涛将奉天府的便衣衙役如何冲到宫门口,又如何向自己诉说的过程描述了一遍,没有抬头,加上了自己的推论,“因为没有实地过去确认,所以卑职也不敢妄自揣测,只是……适才又闻听了巨响,似乎是琰王府方向,起高墙观察,发现那边起了很大的浓雾,卑职请旨过去一探究竟!”
慧元帝的目光从夜空中收回,若有所思,“琰王府那边……”
“陛下,陛下……皇后娘娘驾到……”尖声又急促的太监动静传过来,打断了慧元帝的话。
慧元帝皱眉,远远瞧着三个人搀扶着凌皇后朝这边走来,仍然是前往琰王府时的那身素淡装扮,凌皇后走到慧元帝跟前的时候,气息都有些不稳了。
“陛下,臣妾刚从琰王府回来,琰王府那边出事儿了。”
慧元帝和甘涛交换了一个眼神,详细听了凌皇后说的邵羿在宴会中途就消失了,而且林初晓还在宴会没结束的时候,突然跟着消息,并且只派了自己的丫头以“周围出现了楼彻的人,需要到地库暂时躲避”为由,骗了所有人团团转,最终还派人护送他们回到各自家中的过程。
很显然,琰王府现在正在经历着什么,且整个过程都是在琰王府和琰王有预见的情况下。
知道这一切又跟楼彻有关联的,慧元帝气的快要冒烟了。
他勒令甘涛带人前往奉天府衙役上报的老巢地点,做好一切准备。
倘若真的是老巢,就地解决掉里面的所有人,一个也不许留。
倘若不是,做好应对各种情况的准备。
甘涛临危受命,带上慧元帝临时指派的几百人就朝着楼彻老巢方向进发了。
满天的爆竹还在继续燃着,慧元帝搂紧了怀中的凌皇后,“没关系,一切都会好的。”
其实在琰王府递入宫来请帖的时候,皇帝就有所察觉了。
一向低调的邵羿,就算要举办宴会,也不会在这样惹眼的时候,这次的事情本身就透着古怪。
果然,这一刻,一切的疑虑都得到了印证。
“邵羿那个臭小子,真是越来越胆大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不跟陛下您商量呢!臣妾看他们双方这个架势,是要做殊死相对的!这……这孩子!”皇后急的直跺脚。
慧元帝也从愤怒扭转成了担心,“放心吧,那孩子不会有事的。”
倘若今天真的是跟楼彻的最后一决了,那就让此刻来的更猛烈些吧。
慧元帝期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他厌倦了跟楼彻下面一拨又一拨人的反复战,不管今天会是怎样的结果,只要有一个结果,只要能够换得西决的短暂平静,一切都值得。
……
在小姑娘的带领下,先后五组冲入了王府,他们无声中占领了各自商量好的底盘,却骤然发现,宴会厅内空无一人。
“不好,中计了!”有男声高呼,挨着门边的人准备撤离,但冲出宴会厅时才发现,院子里已经黑压压一片的黑衣人了。
这些人的出现并没有令他们多意外,在冲入王府之前,他们就感觉到周围有高手存在了,只是高手不在王府外的巷道里,而是在王府内部。
双方激烈交战,如火如荼之际,一到闷雷一般的巨响震彻了所有人的耳畔。
包括楼彻集团中低层的人们都被吓了一跳,借着临空的爆竹光亮,他们看到了自己同伴里,有的人扯开了厚厚的棉衣,手里捏着火折子,脸上满是肆意狰狞的笑容,“来吧!一起幻灭吧!”他们亲手点燃捆绑在自己胸膛上的炸药包,然后朝着黑衣人扑去。
“谁安排的?这是什么情况?”楼彻集团的人群里,有人发问。
“不知道啊!来之前没被告知有这招啊,今天不是简单的来围攻琰王府,杀掉参宴宾客的么,为什么要炸掉自己炸死自己?”这做法太精分太变态了,让他们不由自主的巷道了一个人。
“是她!一定是她!”那个唯一授命于楼彻,年纪轻轻却心狠手辣的姑娘,今天千百人都是她带队过来的,下命令用炸药包的人,一定是她!
“别愣着了,黑衣人又杀上来了!”楼彻集团的中低层们重新振作起来,逼迫自己打起精神继续“营业”,可是这会儿已经全无信心的他们,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来之前所有人信誓旦旦说完成任务就去喝花酒的话,怕是要等到下辈子才能兑现了。
他们今天根本就是肉靶子,成了楼彻对付穿官司的工具。
楼彻明知道这里是有坑的,还要用他们来填埋!
愤怒之意渐渐成了冰凉的水,泼灭了所有人心底对穿官司的怒意和攻击。
坐在琰王府相隔两条街的一栋最高建筑房顶,楼彻双手趁着身后的砖瓦,时而仰头看天上的爆竹,时而俯视看向王府方向,“说实在的,我还是挺喜欢听轰隆声的,这简直比任何的乐声都悦耳动听。”
琰王府接连的爆炸声,以及时不时凌空飞起的身影,厮杀缠斗的惨叫,混杂在爆竹声中,成了悦耳的背景音。
楼彻心态愉悦的享受着,嘴里还哼唱着小曲儿。
“先生,时辰差不多了。您看……”河从旁提醒。
楼彻仿佛没听见,继续吟唱自己的,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不舍得朝着琰王府方向投去最后的一抹注视,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走吧!再晚怕是就出不了城喽!”
“城门处都已经安顿好了,一直到城外全都有咱们的人,只要出了城就安全了。琰王和太子的巴掌再大,也拦截不到城外,而且琰王府现在自顾不暇,皇宫那边更是……”河笑了笑,没有说下去,“跟着先生久了,学到的东西也越来越多,这些都是我人生的财富啊!”
河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楼彻站起来,猛然察觉到周遭的异样,撇过头才发现,那里不知道何时凭空多出了一个姑娘。
这女子他是见过的,就在楼彻开了高层会议之后,这女子曾被单独叫到楼彻的身旁。
女子嘴巴里叼着一根小木棍,时不时咬一下,她笑起来的样子十分灵动,见楼彻和河都注意到她了,就不客气的从河手里拉过楼彻的手臂,“走吧,我送你下去。”
一跃而起,带着楼彻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