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万籁俱寂,林初晓拉着邵羿的手,在凌天冬和凌夫人的陪伴下站到了凌家的祠堂中。
凌知柔走了之后,因为她的死因以及腹中孩子的身份缘故,宗族中反对凌知柔入祠的声音很大,凌天冬最终还是力排众议,在皇后娘娘的支持和赞许下,将凌知柔的牌位摆在了这里。
林初晓为她上了三炷香,静静端详着牌位不说话。
凌夫人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她为女儿感到委屈,这么多天过去了,委屈感仍然没有淡去。
“这么晚了叫我们过来,是有什么事儿么?”凌天冬声音低沉。
林初晓回过身,挤出一抹淡如薄荷的笑容,“你们一定很好奇,我既然跟楼彻仇怨难解,为什么又要依照他的要求去给冯满阳手术,既然给冯满阳手术了,为什么不在手术过程中动手脚,舍近求远的在术后将他抓起来。”
凌夫人的低吟停止了,她怔怔看着林初晓。
邵羿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无声的拉住林初晓的手。
被他掌心温度包裹的瞬间,林初晓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踏实,她的笑容绽放开了,“我原本就没想过让冯满阳活着,只不过死在手术台上太简单了,他不配那么轻易的死法。”
凌天冬的双眸微眯,眉头也渐渐皱起。
“我在困着冯满阳的这段时间,让下面人去找疯狗和疯猫。”她要找的是狂犬病携带的犬猫。
但这目标性太明确了,携带狂犬病的时候没什么显现,发病起来又很快,想要找到准确的对象其实挺困难的,要不是银虎,这事儿真达不成林初晓想要的效果。
“然后呢?”
凌天冬和凌夫人异口同声,他们还以为林初晓找疯狗和疯猫的原因是想让动物们将冯满阳撕咬而死。
林初晓解释了半天,才将狂犬病的传染和发病机制讲述明白,这是专门攻击人神经系统的病毒,一旦染上,无药可治。
就算华佗在世也没用!
“冯满阳已经被我们注射了这种病,他现在虽然还没有具体显现,但很快就会在痛苦中死去。而整个过程中陪伴在他身边的楼彻,将面临两种选择,其一,给冯满阳一个痛快,亲手了结了他,其二,看着冯满阳痛苦,抓狂,先是出现怕水、怕风、怕光等症状,紧接着痉挛、抽搐,这个进化过程是很快的。经历每一个过程,都比死了还难受。楼彻很珍视冯满阳,甚至把他当亲人看待,冯满阳这么离开,楼彻必定疯狂,平日里跟他对峙的过程中,之所以觉得他难对付,就是因为他太冷静了。”
林初晓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他无视所有人的性命,他像是一个裁判者一样指挥着众随从者,不管做出怎样残忍的决定,心里都不会有半分愧疚。”
那是在没人意识到冯满阳是楼彻致命弱点之前。
凌天冬明白了,女儿这是要挑战楼彻的极限。
“万一适得其反呢?”
“没有别的选择,继续跟楼彻和冯满阳耗下去,等冯满阳的身体康复了,他们会给西决带来更大的麻烦。”
与其温水煮青蛙似的慢慢耗时间,不如直接来个沸水,要死要活一下子敲定了。
凌夫人的眼泪还挂在脸庞,听了这么半天,她的心里总算舒爽了许多,“知柔在泉下,能够闭上眼睛了。”
“可是……现在连楼彻在哪里都不知道,咱们要如何警惕他在冯满阳死后,暴怒做出有害西决的事情呢?”凌天冬问。
林初晓抿了抿唇,“放心,我们的人已经顺着小鱼饵的方向围过去了。
深在楼彻老巢的彭林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如果知道林初晓用“小鱼饵”这样的词来形容自己,他估计要嘴角抽搐,干笑两声。
但当下,面对楼彻的质问,彭林只想找个老鼠洞钻进去,“我其实也不是很确定,就是稍微从他的脉相上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但你应该知道狂犬病的,这……根本无药可救,当然也有可能是我的误诊,没准几天过去了,他根本就没有出现类似症状,都是判断失误呢……”
屋内徘徊着彭林的干笑声,但对上楼彻那双空洞又阴冷的眼睛,彭林立刻止住了笑。
他是医痴没错,却压根不知道狂犬病应该是怎样的脉相,不过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冯满阳的神经系统环境已经出现些微的变化了。
但这一点不足以证明“狂犬病”的猜想。
“狂犬病”都是林初晓事先的计划,在彭林从包子铺出来前,穿官司的人已将他落入楼彻集团之后在什么时间应该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儿都交代清楚了。
而现在彭林跟楼彻的对话,就是具体安排的一部分。
当时听了包子铺的人吩咐之后,彭林其实挺好奇的,“既然你们想要让冯满阳死,为什么要提前将狂犬病的事情透露给楼彻呢?等到冯满阳出现症状了,直接失望岂非更绝望么?”
“真正的绝望,是抱有希望之后的落差。”穿官司的人回答很干脆。
彭林其实并没有深刻理解对方的意思,但此刻,看着楼彻那游走在崩溃边缘的神态,他明白了。
“狂犬病我的确听过,但那是要遭遇狗猫咬了,抓伤了才得的不是么?林初晓她们难不成准确的找到了得了狂犬病的狗猫来咬冯满阳么?”
彭林表情尴尬,这问题已经超乎他的答案范围了。
“既然现在还不能确定,那就不能放弃,给我找解决办法,找治病的办法!若是不能治好他,你们所有人都要给他陪葬!”
愤怒的咆哮声从冯满阳的房间里传出来,守在外面的侍卫们已经无法淡定了。
跟了楼彻这么久,他们别的没见识到,对楼先生的说到做到倒是见识了无数次。
他说让谁偿命,那就没有例外!
这天夜里,包括太医院院判在内的十多个府宅都被人洗劫了,匪徒没有劫走任何贵重的东西,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