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羿看到了林初晓脸上意料之中的表情,深吸一口气,缓缓的点了点头,“就是煜王府荆向宸。”
自从荆南蓉逝去之后,煜王府嫡女不明不白的被关在宫中数日,好容易放出来却丧了命的消息就传开了。
可那会儿人们就算发挥各种脑洞也联想不到荆南蓉会跟恶名昭彰的楼彻有关系。
虽然不知道荆南蓉的死因,但人们下意识用世俗的想法,觉得煜王府从此以后大概不会被重用了。毕竟被关在宫里多天的人,想必得罪陛下亦或是哪位娘娘。
当然,得罪陛下的可能性最大,因为起初被关在宫里的人并不单单是荆南蓉一个,还有荆向宸。
不管人们的脑洞有多大,也想象不到这兄妹俩同时触犯到皇家利益的事情,会是什么类型。
在太子的一番折腾,整个照阳城几乎底儿朝天的情况下,谁也没料到慧元帝会突然点兵点将点到荆向宸的头上。
“荆向宸和展英飞,你们穿管司的冯鑫要独守空房一段时间了。”
林初晓眉头微挑,“谁说的?”字字句句都是对娘家人的袒护,“我可不是压榨下属的人,倘若展英飞被指派到了奉苍,那冯鑫也不能自己在西决待着,人家可是新婚!”
邵羿摸了摸林初晓的头发,“楼彻从来都是走一步看十步的人,任雪能招认出什么,会招认出什么,他都会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所以此行奉苍大概是不会有太多的进展,后续还要看荆向宸和展英飞他们的就地调查。”
这大概也是慧元帝选中他们的原因了。
过往展英飞他们在奉苍搞那个“劫富济贫”的招兵买马动作,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用笨法子想,慧元帝也不可能不知道,只不过看在各家的势力和他们本身就没想惹什么麻烦的面子下,这才没有将事情单独拎出来。
结果,竟然在这时候派上用场了。
说起对奉苍的了解,或许慧元帝多年来输送到奉苍的探子都不如展英飞几个。
这样一想,林初晓也能理解慧元帝的想法了,“这样的话,煜王府该放爆竹庆祝了。”
老煜王这些天大概都是心惊胆战的,虽然他一直都是中立的角度,不曾过多的参合到现太子和前太子之间关系中,但怎么说朝堂也是震荡过的,倘若这时候慧元帝找借口将煜王府连同其他的跟前太子有沾边的府一起铲除,老煜王也说不出什么,相反,以德感化他们的想法,出乎了老煜王的预料,他也的的确确很感激,在荆向宸离开之前的一夜,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让儿子好好给陛下办事儿。
夜,静谧而深沉。
白天刚下过一场大雪,整个皇宫都被笼罩在一片银白之下。
卞妃走出房间,看着站在门口的禁卫军,哭笑不得,“本宫就站在廊下,吹吹冷风,你们若是不放心,就寸步不离的跟着。”
禁卫军们相视一眼,默契的跟上去了。
卞妃嘴角闪过一抹苦涩,自从儿子邵乾搞出那么大的动静之后,她这宫苑的看守就更严格了。
出事儿之前她还能在院子里自由走动,当时她还埋怨说自己待着的就是一个单独罗列出来的冷宫。
现在倒好,不如冷宫,就只有几尺见方的房间能走动了,她连出门都是有次数的,一天一次,大小便都是在房间里,有专门的宫女往外送。
瞧着那些个宫女从恭恭敬敬,到邵乾失利之后,她们几乎想将排泄物倒扣在她头上的架势,卞妃冷眼瞧着,将自己包裹在了木讷的神态之下。
她偶尔还能偷听到看守的禁卫军低声嘀咕,议论邵乾是否逃离出照阳城了,从禁卫军们的口中,卞妃推测,儿子还没有落入皇帝的手中,他还有命在。
可是这样的状态,于自己而言,不知道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就像是脑袋已经放在斩台上的犯人一样,卞妃整天都像在等待着闸刀的降临,可是周遭的环境出乎意料的平静,慧元帝一点儿想要处置她的意思都没有。
凌皇后也没有因为邵乾反叛,给后宫带来从未有过的混乱而迁怒于卞妃,除了缩短她的活动范围之外,帝后二人表现的异常平静。
这反倒让卞妃没法心安了。
于是从第五天开始,她便尝试着跟进来服侍的宫女建立联系,搭话。
不管对方用多么发白的眼睛剜看着她,她都视若无睹,顶着当年讨好皇帝的表情去讨好宫女。
在卞妃看来,是自己的不懈努力感化了那宫女,于是第七天的时候,宫女端了带肉且不馊的饭菜进来,并不是放下饭菜就离开,而是单手托腮看着卞妃吃。
卞妃这才发觉,来伺候自己的宫女不太对劲。
“我记得,你的眉角原来没有痣的呀!”
话音刚落,卞妃的嘴巴就被捂住了。
她双眸圆睁,不敢置信的攥紧了筷子,如果照着卞妃以往的性子,大概直接就将筷子捅到对方的眼珠子上了。
可是她犹豫了一瞬,刹住了自己的动作。
就那么静静的,静静的等着对面的宫女动作。
宫女十分在意门口禁卫军的反应,幸好刚刚卞妃说话时声音并不大,所以那句疑惑大概也没有传到门口两人的耳朵里。
宫女稍稍放了心,朝着卞妃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想不想见他”简单的五个字,在宫女用手指沾了水之后,写在了桌面上。
卞妃的瞳孔微张,干吞了一大口口水,开始机械的点着头。
宫女嘴角微微上扬,“太子这两天就会出城,日后平州就是太子殿下的地盘。您就是皇太后,我是楼彻楼先生亲自指派给太子殿下的,此前来服侍您的,是我的孪生妹妹,此番我顶替她的身份入宫,就是想代替太子殿下给您传话,他说:一定会带着您到平州去。”
卞妃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听前面几句时,她下意识的表示怀疑,渐渐地,就全然投入的选择相信了。
她并不觉得像自己这样处境的人,对外头的家伙而言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那什么时候行动?”卞妃已经迫不及待了。